且說袁老夫人從慈航觀回到禦史府,尚且抱著一線希望,立刻派了人出去打聽慈航觀的虔誠信眾,想求個比嚴同知更得力的虔誠信眾進行引薦。
然而,禦史府如今沒落,在外頭沒什麼人脈,打聽消息本就很難。
兩天過去,除了打聽到秦家去慈航觀去得勤,根本沒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想起自己先前被嚴夫人拿謊話搪塞的經曆,袁老夫人這才明白:
所有的虔誠信眾,都會將自己與慈航觀的聯係捂得嚴嚴實實,非至親之人絕不外傳。
所以,她彆說能找到足夠分量的引薦人了,就連一個普通的虔誠信眾都很難打聽到。
如此看來,她還是隻能走那位曾老夫人的路子了。
打定主意,她立刻給住在城東的曾老夫人遞了拜帖。
“老夫人,禦史夫人遞帖子說想明日前來拜訪您。”
曾老夫人這幾年雖說把對外交遊的權力下放給了兒媳婦,卻依舊耳聰目明,對南都城排得上號的達官貴人都有所了解。
“禦史夫人?是督查院右副都禦史關大人家的夫人嗎?”
督查院如今,右都禦史不問政務,正三品的副都禦史才是真正的話事人。
南都城裡說到禦史,一般都是默認的那位關大人。
翠玉嬤嬤道:
“不是,是右都禦史袁大人的夫人。”
曾老夫人十分驚訝。
若不是對方主動找上門,她都幾乎要忘記南都城還有這樣一號人物了。
從無交往的人,突然上門來做什麼?
可人家到底是二品大員的家眷,她也不好不給麵子,隻得允了。
第二天上午,袁老夫人果然準時來訪。
客套地寒暄了幾句,便直入主題:
“敢問曾老夫人,是否經常去慈航觀參拜?”
慈航觀!
曾老夫人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這到底是哪裡聽說的,不會是想讓她做引薦人吧?
那可不行,她在觀主那邊的份量可還不夠呢。
就算要求觀主出手,那也隻能為自家人,豈能便宜了外人。
而且,她最近剛得的兩顆新牙彆提有多好用了!
有了這兩顆牙,她想吃什麼吃什麼,人都胖了幾斤。
等她在觀主麵前攢夠了情麵,她還想再求觀主賜她兩顆呢!
“倒也沒有,隻不過偶爾去了一次。”曾老夫人搪塞道。
看她這遮遮掩掩的樣子,袁老夫人頓時就明白了對方在想什麼,但也沒有怨怪的意思。
“老夫人不用瞞我,我已經聽人說了,您也是慈航觀的虔誠信眾,還被觀主賜予了兩顆新牙。”
曾老夫人的麵色頓時尷尬起來:
“這……好像確實有那麼回事,哎呀!年紀大了忘性就大……”
袁老夫人也不戳穿她拙劣的謊言,隻繼續道:
“老夫人放心,我知道引薦的機會可貴,此來也不為彆的,隻想問問,您當初是供奉了多少銀兩,去了幾次,才求得觀主出手的?”
曾老夫人頓時鬆了口氣。
看來這位袁老夫人也是和她一樣找不到引薦人,打算走自己成為虔誠信眾的路子。
心中頓時生出些同病相憐的感歎來,也沒隱瞞,如實道:
“前後大概去了七八次吧,連同後來捐給慈幼堂的三千兩,總共花了五千五百多兩。”
袁老夫人的心頓時就涼了一大截。
她之前就想過,曾家畢竟是富商,自己捐的錢可能比不上對方。
可這也差太多了。
袁禦史是農家子出身,她家也隻是個窮翰林,當年的嫁妝不過九百兩。
袁禦史為官清廉,朝廷給的俸祿不高,即使做首輔的時候,俸祿折算下來也隻有三百多兩一年。
加上宮裡的賞賜,以及她多年的經營,原本家中也攢下了三萬兩的家產。
然而,開銷也大,袁禦史被下獄的那次打點就花了兩萬兩。
幾十年下來,進進出出的,全府上下總共不過六千兩的財產。
但這包括給茉娘準備的嫁妝,要留給庶子的家產,以及如今府上的日常開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