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慶之這狗賊,竟然嚴格限製府中采購,每日隻給他們整個府上五百四十人一人三兩的粗糧份額,彆的東西一律不許進府。
而且這還是確定他們消耗完了所有存糧才允許采購的。
嚴慶之那狗賊,還冠冕堂皇地說,這是讓他們好好體會普通百姓的不易,深刻反思己過。
全府上下,每人每天竟隻有三兩粗糧的份額。
他自小鐘鳴鼎食,竟然要吃那些普通平民百姓才吃的粗糧,何其恥辱!
更可惡的是,那點份額他根本吃不飽。
但此時伯府人心渙散,哪怕是為了凝聚人心,他也要以身作則,隻與婦人奴仆們吃同樣的份額,絕不允許任何多吃多占的行為。
裴驍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挨餓是什麼滋味,每日餓得抓心撓肺卻毫無辦法。
隻能在心中暗自發誓,待他脫困,定要向嚴慶之那小人報今日之仇!
裴驍尚且隻是挨餓,覺得受辱。
張氏的日子就更加難過。
她本就身體大量失血還沒完全恢複,正是需要補藥好生補身體的時候。
如今彆說上好的補藥了,連正常吃食都吃不上。
手腕上的傷雖說已經好了,可身體虧空的底子卻沒補上來。
哪怕已經能行動自如,整個人的氣色卻是差了很多。
再加上每日裡憂惶焦慮睡不好覺,人一下子就顯得十分憔悴,就像突然由光澤上乘的珍珠變成了死魚眼珠子一樣。
她精心保養引以為傲的麵容,突然就衰老了十歲一般。
更讓她焦慮惶恐的,是裴驍對她的徹底冷落忽視。
她知道,府上之所以遭受陛下雷霆之怒,都是因她而起。
若非她行事不謹慎,在慈航觀的事情上被人抓了把柄,一再設計整治,靖南侯府絕不可能遭受如此嚴重的損失。
接到聖旨的那一日,裴驍看她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直讓張氏心肝膽顫。
女子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她沒有兒子,唯一能依靠的隻有丈夫。
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失去裴驍的寵愛。
為了求得他的原諒,她每日都來外院求見裴驍,擔心他的食物不夠吃,每每把自己的食物節省下來送到外院,卻總是被裴驍退回來。
如此過了好幾天,裴驍也終於從盛怒與恥辱中冷靜下來,願意見她一麵。
一見到他,張氏就直接跪倒在地,梨花帶雨,滿眼心疼地望著裴驍:
“侯爺,都是我的錯,若非妾身愚笨,被人抓住把柄一再攻訐,絕不至於讓侯府遭此大難!”
“侯爺要怎麼罰妾身,妾身都心甘情願領受,隻求您彆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每日裡多用些吃食,彆再退回妾身送來的食物。”
“等陛下消了氣,定會撤了侯府的圈禁,到時候,憑侯爺的能力與才乾,定能重獲聖心再得重用!您千萬彆自苦熬壞了身子,那樣妾身真是萬死難贖其罪了!”
看著憔悴憂惶卻依舊以他為天的張氏,裴驍心中的怒火慢慢平息下來。
張氏的確愚蠢,給他惹了大禍。
可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經不可更改。
他一味責難她,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反而是京城那邊,需要張家和宮中的淑妃娘娘多多出力,方可助他脫困。
尤其是淑妃娘娘,身為天子寵妃,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淑妃在閨中時便與張氏相依為命,姐妹情深,定不會拋下她這唯一的姐姐和姐夫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