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們靖南伯府之所以跌了這麼大跟頭,就是敗在了陛下的疑心上。
往後身為外戚,更是應該謹慎行事。
否則,誰也說不好,永安帝會不會效仿漢武,直接鏟除太子生母及其母家勢力,以絕外戚之禍。
裴驍讚許地看著她:
“夫人果然聰慧。”
兩人這裡倒是吃下了定心丸,卻完全沒想起在外求學的裴軒,最近的日子有多煎熬。
原本,裴軒天資出眾,在書院裡成績好,又是手握重兵的靖南侯的庶長子,在書院也算風雲人物。
後來裴瑾得了怪病,人人都說其繼承爵位無望,裴府的爵位隻怕要落在裴軒這個二少爺身上。
裴軒在書院裡,越發風頭無兩。
顧忌著裴驍的想法,裴軒自然不敢承認外頭那些所謂爵位會落在他身上的說法,可心下也是為如今的地位暗自得意。
當然,有追捧他的,自然就有看他不順眼的對頭。
這些人都是南都城某些勳爵人家的嫡子,對他這種可能威脅到嫡子的庶子很看不順眼。
如今見他如此風光,更是如鯁在喉,時不時就要“婢生子”長“婢生子”短地諷刺裴軒兩句。
唯有此事,是裴軒無法反駁的,隻能吃癟。
每每此時,他便在心中將他那卑賤自私的生母恨得牙癢。
她若肯自裁贖罪,他早就是嫡子身份了,豈能受這些人如此多的嘲諷。
屋漏偏逢連夜雨。
那日他才月休回到書院沒幾天,便聽那些嘴賤的對頭跑到他麵前,幸災樂禍地道:
“哎呀,這罪人之子怎麼還在這裡,都沒有官差來將他捉回去圈禁嗎?”
“你胡說八道什麼,誰是罪人之子!”
裴軒大怒。
對方便把他父親被去職,降爵又全府圈禁的消息說了一遍。
裴軒隻覺得晴天霹靂。
怎麼會突然被圈禁?到底出了什麼事?
看著那些對頭不懷好意的眼神,裴軒不敢再在書院待下去,生怕他們去向官府告發捉拿自己。
於是立刻跟院長告了假,說要回府裡看看。
然後就帶著陪讀的小廝一起,離開了書院。
回到城裡,來到靖南侯府外隔著老遠,便看到了看守的差役和大門上的封條。
很顯然,那些對頭沒有騙他,侯府是真的獲罪了!
圈禁,而且還沒有期限,那不就是無期徒刑麼?
他還這麼小的年紀,絕對不能被抓回去圈禁,永遠失去自由。
擔心被人發現,將他抓回侯府,裴軒不敢在南都城停留太久,立刻帶著小廝出了城,到城郊的一個小縣找了家客棧暫住。
住了一個月,他幾次派小廝出去打探消息,似乎官府都沒有貼告示要抓他,又聽說欽差大人早已離開南都,他這才放下心來。
然而,新的問題很快又出現了。
他一直在客棧吃住,又不肯遷就,住的都是最好的上房,如今一個月過去,不僅原本交的押金完全告罄,還倒欠了客棧好幾天房費。
拿不出錢,裴驍險些被掃地出門。
好在他及時拿身上的玉佩抵了房費。
最後全身上下便隻剩下一個金冠,兩身衣服還稍微值點錢。
隻是,都是春衣,還連續換來換去穿了一個來月,沒能好生洗護,磨損很大,根本賣不上價。
就算全當了,也就一二兩銀子。
可全當了他穿什麼,總不能像是那些平民一樣穿布衣麻衣吧。
是以,他堂堂侯府公子,總共身家竟然隻剩下不到三十兩銀子了。
照這麼下去,很快就要坐吃山空。
侯府他不敢回去,一個小孩在外去住那些低檔的客棧也很危險,他竟是陷入了無處可去的境地!
左思右想,終於叫他想到了一個還算妥當的去處——
那便是淨慈庵!
他那生母先前就被送到了這裡戴罪修行。
若他都沒被抓回去,他的生母應該也同樣沒被抓回侯府。
他可以去投奔她。
雖說條件會艱苦些,但好歹吃住無憂,比長期在外漂泊更安全。
而且,他這生母向來喜歡省吃儉用討好他。
想必他去了,他生母也定會竭儘全力讓他過上好日子。
這樣他就可以把自己僅剩的銀錢全部存起來,再慢慢為將來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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