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行忍下淚水,他暴喝一聲:
“走!帶著小虎走!找個地方好好給他看病!誰要是不走,讓全家人都折在這裡,就是不孝!”
呂大牛呂二牛深深地看了自家老爹一眼,紅著眼眶,扔下一袋乾糧給老父,把孩子放在已經堆得滿滿當當的獨輪車上勉力推著,轉身離去。
如同呂三翁這樣自願或非自願落在後頭的老弱婦孺還有很多。
沒有人想死,眾人都在拚儘全力往南都的方向走。
每天都在不斷下大雨,路上的雨水模糊了他們的視線,打濕了他們的衣物,讓行路變得越發艱難。
也隨時在提醒他們,洪災絕不是危言聳聽。
即使已經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他們每天能走的路程,還是從原本的四十多裡變成了二十多裡。
一些體弱的甚至倒在了路上。
距離官府通知的洪災來臨的日子越來越近,許多人已經累到極致,還有不少人生了病。
可南都城依舊還有一百多裡遠。
一看界標,他們甚至還在彆的遷徙縣範圍內。
也就是說,洪災一旦來臨,他們可能直接被淹死!
絕望在整個老弱病殘的隊伍裡彌漫。
正當眾人已經完全筋疲力儘,準備坐下來等死的時候,突然聽到前方傳來許多馬蹄聲。
眾人趕忙往官道兩邊避讓。
百姓們雖說是也可以使用官道,可畢竟沒交稅錢,這些車馬卻都是交了稅的。
他們必須避讓。
若是軍隊或者官家的車馬,不避讓那便是死傷自負,甚至有可能要挨板子或者下獄。
前方來的是一隊一眼看不到儘頭的馬車隊伍。
以呂三翁有限的數數能力,竟是根本數不清楚到底有多少輛車。
這些馬車越走越近,卻越走越慢,到了逃災的老弱婦孺們中間時,便完全停下了。
最前頭的馬車上走出來一個很年輕,大約隻有二十出頭,瘦得跟竹竿一樣的華服公子哥,站在車轅上,高聲道:
“各位父老鄉親,我是揚州總兵鄭百戰之子鄭元乃,特率領揚州商人組織的車馬隊,從南都城趕來接應大家!接下來,大家聽我安排,有序上車!”
滿心絕望的老弱婦孺們紛紛難以置信地抬起了頭。
看向那些用油布封得好好的馬車,這樣好的車,竟來是來接他們的!
有了馬車,他們及時離開危險區域,不用死了!
“真……真的嗎?來接我們去南都的?”
那瘦猴一樣的官家少爺笑著道:
“這還有假?我都已經接了好些趟了,你們是最後一撥!”
眾人大喜過望。
瘦猴少爺在眾人眼中,也頓時變得如下凡的天神一樣充滿光輝。
隻覺得他雖然瘦,整個人卻很有精神,五官也生得挺有英氣。
緊接著,眾人便在這位鄭少爺的安排下,生病的人和正常人分開,上了馬車。
趕了接近兩個白天的路,眾人終於來到了南都城西郊,那足以容納數十萬人的災民營地。
南都城這邊也下著大雨,營地裡到處都拉著油布卻為災民們遮住了絕大多數的雨水。
一條條排水溝將傾瀉下來的雨水排到遠方。
一處一處的灶頭冒著炊煙,傳來飯菜的香氣,瞬間喚起了饑餓感。
看到這一切,呂三翁惶恐不安的心,莫名便安定下來。
他拄著棍子下了馬車,立刻被帶到一處棚子麵前排隊,沒多久,他就領到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
“快喝,喝了免得著風寒!災民裡生病的太多了,病人營裡,揚州與南都城來的大夫們都快忙不過來了!”
“病人營?病人營在哪裡?”
呂三翁想起自己發燒的小孫子,連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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