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雲半信半疑地點頭。
倒不是她不相信觀主,而是那位伯夫人畢竟在宮裡有個寵妃妹妹呢。
張經宏與裴驍真的會為了給裴瑾治病,不惜讓她把腿跪壞嗎?
然而,陳青竹接下來跟她說的幾句話,更是讓向來穩重的她驚得瞪圓了眼睛。
“真的會嗎觀主?”
陳青竹無比肯定地道:
“肯定會的。你明日等著看便知道了。”
事實正如陳青竹所料。
哪怕張氏昏迷著回到伯府,確實讓裴驍稍微擔心了一陣子。
但他的態度隨著張經宏到來,就立刻發生了改變。
張經宏自然是因為聽李嬤嬤稟報了在道觀裡發生的事,才會特意大晚上來一趟。
他不僅來了,還帶了鄉試監考隊伍裡那一位隨行太醫,滿臉寫著對張氏的關切。
“四妹妹身體怎麼樣了?”
張氏在張家一眾堂姐妹裡行四。
“這是太醫院的劉太醫,醫術高明,快叫他給你看看!”
張氏嚇得險些從床上蹦起來。
她剛讓府裡的錢大夫看過。
錢大夫收了她的錢,又得知這位伯夫人背後還有一位懷著未來太子的寵妃妹妹,自然是全力幫她說話,將她的病情說得不靜養幾日都不行。
這位劉太醫若來看,說辭肯定會與錢大夫不一樣。到時候在裴驍麵前不好解釋。
更何況,張氏還擔心自己恢複了生育一事,會被張家嫡支發現,哪裡敢讓劉太醫把脈。
兩害相權取其輕,她也隻能把自己的病情說得輕些才能逃過一劫。
“大哥,這不合規矩!我就是中暑,回來休息一陣子已經好多了!”
她立刻努力做出一副十分精神的樣子。
張經宏見她不想給劉太醫把脈,也並不勉強。
畢竟他的目的也並不是給張氏看病,隻是做個樣子。
“你沒事為兄便放心了。四妹妹這次為了瑾哥兒的病,犧牲太多,瑾哥兒將來若不把四妹妹當親生母親孝順,我這做舅舅的都要揍他!”
張氏聞言頓時心情好了不少。
今日雖說受辱又受罪,卻得到了張家這一代掌權者真心實意的感激,也不算太虧了。
她連忙笑著道:
“大哥說這話便見外了,我將瑾哥兒視若親子,自然是什麼都願意為他做的。”
張經宏一臉不讚同的樣子,義正辭嚴地道:
“四妹妹一片慈母之心令人欽佩!隻是,你也不能不顧自己的身子……”
張氏還以為他被自己感動,開始真心實意地關心自己,正有些得意自己如此輕易便收服了張經宏。
卻沒想到,張經宏緊接著便道:
“四妹妹明日再去跪時,定要做好萬全準備,不然,跪完五天對身子的損傷就太大了!”
說著,便給出了諸如帶個厚墊子可以減輕對膝蓋的損傷,帶上水和防中暑的藥可以不那麼容易中暑。
夜裡風大要帶好防寒的衣物免得著涼。
帶上人參含在嘴裡可以增加體力,帶上大夫和藥材以便跪完了五天就第一時間進行治療等一係列全方位的建議。
張氏的臉色頓時就跟被人扇了一巴掌一般難看。
此刻她隻覺得剛才被張經宏一番話,誇得滿心得意的自己像個十足的蠢貨。
張經宏這個老狐狸,連誇帶捧為的就是讓她下不來台,不得不去跪完五天,讓慈航觀出氣。
至於她跪完五天,身體會受到什麼損傷,他根本不在意!
他根本沒有將她這個伯府的當家主母放在眼裡,依舊如以前一樣,隨意設計擺布讓她去做犧牲品!
說完一係列建議,張經宏還嚴肅地對張氏身邊的大丫鬟青柳道:
“可記下了?明日若是準備得不周全,讓你們夫人出了事,本官可唯你是問!”
“是!”
青柳連忙惶恐地回答。
張氏心裡恨不得撕爛張經宏那張嘴,可麵上卻不得不毅然決然地道:
“大哥不必為我擔憂。隻要慈航觀肯為瑾哥兒治病,我就算跪死跪殘也值得!”
她特意加重了跪死跪殘幾個字。
“隻是,若我到時候出了什麼事,你們千萬彆讓宮裡的淑妃娘娘知曉,她如今還懷著皇嗣,隻怕受不了打擊。”
張經宏聽到這話頓時微眯了眼睛。
聽過李嬤嬤的稟報,他如何不知張氏根本沒那麼誠心去慈航觀請罪。
可那又怎麼樣,事情是她惹出來的,她不想去也得去。
以為拿淑妃來威脅他就能逃脫這份責任,那可真是小看了他張經宏。
他仿佛沒聽出言外之意般,笑著應承道:
“四妹妹說的是,此事確實不宜讓淑妃娘娘知道。不過,倒也不必擔憂會走漏消息,劉公公等人已經率先回宮去了,以四妹妹的治家手段,隻要你不想把這事告訴淑妃娘娘,肯定是有辦法讓所有知情者守口如瓶的!”
言下之意,若到時候被淑妃知道,那就是張氏自己有意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