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希望是後者。
沉思片刻後,裴驍故作不明地問道:
“觀主的意思是,隻要裴某送一名與我兒血脈相近之女來慈航觀修行,觀主便願意立刻為犬子治療吧?那血脈相連之女,可有什麼具體要求?”
那個聲音沒有再回答。
慧雲走上前來,道:
“觀主此言也算是泄露天機了,不可能與你說得太明白,一切需要你自己去悟。”
裴驍想了想,又試探著道:
“那明日我便將犬子與修行祈福之女送來,請觀主為我兒治療?”
慧雲依舊不置可否地:“您試試便知。”
裴驍問不出個所以然,隻能強撐著身體,又詢問了些其他信眾求觀主出手的規矩,這才告辭離去。
被抬下階梯時,他還不忘做戲做全套謝過那些仗義相助的百姓,說明日會帶他兒子來慈航觀求醫,若能成功治好兒子,到時伯府必將酬謝眾人。
很明顯,他還打著明日若不成,則繼續讓裹挾民意逼迫慈航觀的主意。
百姓們聞言立刻送上祝福:
“伯爺明日必將心想事成!”
見伯府的車馬離開,眾人也都興致勃勃,三五成群地回家去了。
這兩日他們不僅親自見證了大官老爺在慈航觀外罰跪三天兩夜,還聽到了慈航觀觀主的聲音。
那縹緲高遠,又無比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的聲音,就宛如他們想象中的神仙一樣。
這等見聞,說出去足夠吹噓一輩子了。
至於一開始煽動他們來看這場熱鬨,並且帶頭羞辱裴驍那些人,早就功成身退,在這幾日裡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隻有這些百姓,還惦記著明日的酬謝,打算明天繼續來看熱鬨。
見所有人全部離去,慧雲這才叫人關閉道觀大門,自己也親自去東苑給陳青竹稟報情況。
彆看她方才表現得十分淡然,如今也是滿肚子疑問呢。
她能明白觀主為何不乘機提出要一份“陳姨娘”的放妾書,徹底斬斷與靖南伯府的關聯。
畢竟貪多不爛。
若指向性太明確,叫靖南伯府察覺觀主與“陳姨娘”可能關係匪淺或者本就是一個人,以這等權貴的貪婪,隻怕觀主的女兒立刻就將成為無限次要挾觀主的人質。
但除此之外,她其他方麵的疑問也不少。
陳青竹正一邊用飯一邊聽她彙報外頭的具體情況,見她滿臉困惑卻又強忍著不問的樣子,不由停下筷子,寵溺地笑著道:
“想問就問。本觀主今日心情好,定會知無不言為你解惑!”
聽著觀主縱容的語氣,慧雲心中難以抑製地生出一股甜意,臉上不由自主露出開心的笑容:
“那我就問啦,觀主難道已經篤定明日送來的定是您想要的人?”
陳青竹道:
“十之八九。”
她早已經聽張六彙報,靖南伯府的三小姐前些時日正鬨著要去山上與生母一起修行。
再加上一些其他因素,會被送來的人八成便是蓉娘了。
“若不是,再想辦法叫他們換便是。我不是讓你跟靖南伯說了試試麼。”
慧雲這才明白。
那個試字,還有如此妙用。
“那……若真的把人送來,觀主便要保那靖南伯之子一生無虞?這會不會太便宜靖南伯府了?”
陳青竹聞言不由失笑。
她是修士,又不是真的神靈,哪有這個本事。
“當然不。他送了人,我們收了,也不意味著他就送對了。真正送走便能保裴瑾無虞的,是靖南伯夫人,你覺得她會被送來?”
這話中的意味可就十分豐富了。
慧雲頓時心滿意足,笑眯眯道:
“原來如此,多謝觀主解惑!屬下這就去給咱們小姐準備屋子去!”
陳青竹沒有糾正她的稱呼。見她想得如此周到,也不由眼中流露出笑意來。
她脫離凡間生活八十餘年,思維與生活方式和凡人相差太大,雖說關愛女兒的心沒有變,卻已經不太會照顧孩子了,有慧雲在,倒是能更好地引領蓉娘成長。
裴驍趕了兩個多時辰的路,終於回到靖南伯府。
張經宏估算著時間,已經在正廳等著。
聽說他們回來,立刻跟著靖南伯府的下人們一道去迎接。
見裴驍被人抬著下了馬車,心中大吃一驚。
雖說知道兩人跪了兩天多必定會有所損傷,卻沒想到就連裴驍也是走路都沒法走。
而張氏,也是剛剛從昏迷中醒來,整個人十分虛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