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觀主正與女兒團聚,不便去請示。而且,連這種事都要請示,反而墮了慈航觀的威風。
稍一思索,慧雲便自己拿定了主意:
“燒香供奉自然是本人親至最為心誠。善信既然山遙路遠不便前來,便說明與慈航觀的緣分還不夠。天下靈驗的道觀佛寺多的是,您倒也不必非咱們慈航觀不可。”
她語氣雖然謙和,話中的姿態卻很高。
張經宏:……
什麼靈驗的道觀寺廟多的是,他自詡也算見多識廣,就從未見過能有慈航觀這般本事的道觀好麼!
就算香火再旺盛的道觀佛寺,不管那些香客平日裡燒香拜佛多虔誠,該病還是一樣的病,病重了還是一樣要死。
這道長分明是不接受派下人送供品,拿套話搪塞他呢。
一個知客坤道也有如此底氣,可見這慈航觀,確實不是一般的世俗財物與名利所能打動的。
心中下了評判,張經宏義正辭嚴地道:
“道長說笑了,在下如今一心信奉慈航觀,豈能再去彆的地方燒香供奉。道長且等著,來日在下必定讓家眷親來供奉朝拜!”
慧雲不置可否:
“善信既然堅持,那就自便吧。”
見張經宏出來,在外等候的裴瑾立刻迎上前來,滿臉孺慕祈求地望著他:
“舅舅,您跟我坐一輛車好不好?”
他因為那神仙觀主的一席話亂了心神,等待張經宏期間倒是稍微冷靜了些,總算找到了主心骨。
他雖說在萬千寵愛中長大,一場大病卻是成長了不少。
他逐漸能感覺到,究竟誰對他的疼愛之心才更真切深厚。
父親子女眾多,對他的關懷其實遠不如外祖父母和舅舅們。
再加上宮中的姨母越發得寵,在他已經被治好的情況下,父親未必肯為了他懷疑和懲治如今很受寵的繼母。
他眼下能依靠的,隻有一直無條件疼愛他的舅舅。
張經宏見外甥難得有些撒嬌的意思,不由得麵上露出了慈愛的笑意:
“舅舅有事跟你父親說,待會兒就來車裡找你。”
說著,便上了裴驍的那輛馬車。
因為要趕著去陪裴瑾,他一上車就直入主題道:
“妹夫,那慈航觀觀主確非常人,今日之事,你回去之後務必交代下人守口如瓶。否則,其名聲傳入京中,受到越來越多的權貴推崇,你我再要相求,隻怕難上加難。”
裴驍聽到這話,深邃的眼眸裡頓時劃過陰霾。
慈航觀對他的陷害設計,帶給他的羞辱,他畢生難忘。
這等大仇,絕不是治好了他的嫡長子就可以一筆勾銷的。
可如今看這大舅兄的言行做派,竟對這慈航觀十分推崇了。
究其原因……
這些文官,說得大義凜然,其實又有幾個不是貪生怕死的懦夫!
“好啊。既然舅兄特意囑咐,我自當照辦。”
他平靜地回答道。
這絕不是因為他怕了張經宏。
而是慈航觀繼續揚名,被越來越多的權貴所推崇,隻會增加他將來報複的難度。
如今這般局麵,倒是正好方便了他。
見其無意多言的樣子,張經宏惦記著外甥,便很快換了馬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