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娘渴不渴,先喝點水?”
陳青竹起身給蓉娘倒了一杯水,“待會兒帶你去觀裡逛一逛,認認人。”
正說著,便見慧雲在門外叫了一聲觀主。
陳青竹點頭示意她進來。
蓉娘很有禮貌地起身向慧雲福了福身,叫了聲“慧雲姑姑”。
慧雲也連忙還了個禮,然後對陳青竹道:
“觀主,方才張經宏離開前進來燒香了……”
把張經宏的所作所說全講了一遍。
陳青竹微微勾唇:
“哦?清貴高潔的張大人,竟也想做慈航觀的信眾?”
話雖如此,卻並不太驚訝。
反而是清貴高潔幾個字,諷刺意味尤為濃重。
這事確實是陳青竹先前沒想到的。
不過,身處高位的官員有幾個不是人精,哪裡有好處就往哪裡鑽,隻恨不能占住更多好處,何曾在意吃相和手段。
所謂風度氣節,不過是拿來哄那些愣頭青書生而已。
張經宏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況下,做出這般示好之舉,再正常不過。
能在對付張氏的作用之外,再額外給她送些供品,她自然是不會往外推。
至於將來張家嫡支求到她頭上的時候要不要出手,那當然得看到時候他們還有何價值了。
“此事你處理得很好。對這些權貴,就是要有這般將他們視若螻蟻的氣度,才能駕馭得住他們。”
慧雲得了誇獎很高興:
“有觀主撐腰,屬下自然是底氣十足的!”
一直旁聽的蓉娘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眸裡寫滿了驚歎。
這是她頭一次接觸到娘親溫柔慈愛以外的另一副麵孔,卻不但不覺得陌生,反而內心不由自主生出了滿滿的崇拜和與有榮焉。
張家大舅舅那般連父親都要禮讓三分的大人物,竟是主動要來向娘親禮拜供奉。
可娘親完全沒有覺得榮幸之至,反而教導慧雲姑姑將權貴當做螻蟻。其目的,則是為了駕馭驅使他們。
這是何等的膽量與氣魄!
原來她的娘親在外頭,已經是如此了不起的人物!
相比之下,她真是沒用極了。也不像慧雲姑姑那樣有能力,能幫娘親做事,還做得這麼好。
想到這,蓉娘不禁有些沮喪和迷茫。
她來到這裡,除了耽誤娘親的正事和添麻煩,竟是什麼也做不了。
聽到娘親吩咐慧雲姑姑召集全觀上下所有人,要向她們介紹她的身份,蓉娘連忙站出來阻止:
“娘親……我……我還不想見她們,能不能先不要讓彆人知道我是您女兒?慧雲姑姑也不要說,好不好?”
陳青竹有些詫異:
“蓉娘怎麼了?”
蓉娘輕輕搖頭,聲音很低:
“沒什麼……就是不想認識那麼多人。”
她的娘親在慈航觀所有人以及那些有錢有勢的信眾們眼裡,都是神秘又強大的神使,他們像是對待神仙一樣崇拜追捧著她。
可一旦讓人發現她這個女兒的存在,大家就都會知道,他們所供奉的觀主原來竟是靖南伯府一個身份低微的小妾。
她不敢想象,到時候會給娘親帶來多大麻煩。
若那些信眾從此像是靖南伯府那些人一樣輕視娘親,甚至不再聽從她的命令,那她的罪過就太大了。
她不能拖累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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