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娘似懂非懂,對於這點,陳青竹並沒有為她解釋得更明白。
有些事情確實不宜太早宣之於眾。
孩子的觀念裡還隻有善惡黑白,覺得惡人就該受到懲罰。
陳青竹卻並非真正救苦救難的神使。
無論何時,她都救不了所有人,也沒有這份純粹的救世之心。
她的一切善行,都是必須建立在自己能獲得足夠好處的基礎上的。
“雖說要維護慈航觀的威嚴,卻也不能冒犯即死,我們如今還遠沒有這般強大。當今陛下尚且不能對百官有如此魄力,又豈能容得下一個道觀如此霸道?”
知道蓉娘不一定能理解,她又說得更詳細些:
“如今雖說錦衣衛與廠衛都早已腐朽,但若半年之內,一個一品侯,一個二品尚書,都在南都連續落馬,朝廷想不注意到慈航觀都很難。”
順帶還給蓉娘解釋了南都城存在的兩大監察機構,以及它們的來曆,曾經的輝煌,如今的現狀。
錦衣衛監察百官,曾經威名赫赫,天下官吏無不為之膽寒。
但自從宦官掌權的廠衛崛起,錦衣衛就沒落了。
如今錦衣衛的經費被嚴重縮減,再加上貪墨,地方上的錦衣衛成員窮困潦倒,早已沒有監察百官的能力。
廠衛那邊雖說風光,那也僅僅是上層的風光,作為觸角的底層宦官同樣過著貧寒的生活,能力十分有限。
所以,隻要慈航觀不過於張揚,目前大概是不會引起皇帝注意的。
蓉娘終於完全弄懂了娘親的意思,再加上又學到了一些新東西,心情十分愉悅:
“我明白了娘親,在有足夠的實力前,該蟄伏的時候還是要蟄伏,不能隻想著一時風光,圖一時暢快。”
陳青竹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正是如此。”
心中卻在想著,如今慈航觀已經有如此聲勢,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因素招來一些不守規矩的人。
尚書府的到來是意外,卻也是必然。
以後這樣的人越來越多,未必沒有想憑慈航觀媚上,並且付諸行動的存在。
她畢竟不能掌控所有事,如此到底不算穩妥。
在被當今皇帝注意到之前,儘可能讓自己的修為更強大,才是最要緊的事。
先前固守慈航觀的計劃,也是時候做一些改變了。
陳青竹的話傳回定國公夫婦耳中,兩人也是大為不解。
“鏟除黎家,還需要什麼時機?不就是搜集足夠的罪證,再悄悄送到禦前,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定國公夫人道。
定國公也同樣摸不透陳青竹的意思。
沉思半晌後,道:
“觀主料事如神,隻怕知道些我們不知曉的事。既這般叮囑,我們照做便是。”
原本還想著,扳倒了黎家,他們國公府不管是在慈航觀還是在陛下麵前,都能撈一份大功。
如今觀主既然明言反對,他倒不好擅自行動了。
“以黎尚書的秉性,明日應該會再來,我們便照常接見。”
下午黎尚書夫婦就來了一趟。
那時候他們想著要對付黎家,便沒見。
不過,話沒說死,隻是讓門房說他們不在府中,如今倒也有回旋的餘地。
定國公相信,以黎尚書的為人,不會輕易放棄。
奇的是,觀主明明是方外之人,卻也在雙方已然劍拔弩張的情況下,很篤定黎尚書定會認慫賠罪。
“既然觀主要他們先誠心賠罪,我們便替慈航觀多要些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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