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南都城,南直隸都指揮使府邸
“老爺,趙姨娘求見!”
一個仆從來向都指揮使譚崧告道。
“讓她進來吧。”
沒多久,一個嬌滴滴的小婦人哭哭啼啼地進了主院,正是他的妾室趙姨娘。
“老爺!老爺!您可要給妾身做主啊!”
趙姨娘一進來就哭喊道。
“哦,發生何事了?”
譚崧饒有興致地道。
他向來喜歡後院女人為他爭風吃醋,閒暇時也樂意斷一斷這樣的官司,享受在這些女人們麵前猶如天神帝王般的權力。
“老爺!那淞滬參將好不講理,他突然就給我爹扣了個通倭的帽子,將我爹抓走了!”
南都距離淞滬四五百裡,趙千戶府上的家丁,今日才將消息送到趙姨娘手中。
“什麼!”
譚崧頓時驚得騰地一下站起來。
通倭,這可是牽連三族的大罪。
雖說不會牽連到外嫁女身上,可就怕政敵借題發揮,一個不好,甚至連他都會受連累。
以他對鄭元乃的了解,應當不是誣陷。
但鄭元乃事前竟是完全沒跟他通氣,就突然把人給抓了,實在是完全沒考慮他這個上官的立場,也不知是無心之失還是有意為之!
“來人!立刻到淞滬大營傳話,令參將鄭元乃將疑犯趙千戶及其罪證送入南都,本官要親自調查!”
誰都可以通倭,唯獨趙千戶不能。
若鄭元乃是無心之失也就罷了,但要是敢阻止他善後,他絕不會客氣。
然而,去淞滬傳話的人才走沒多久,淞滬大營那邊就送來了鄭元乃的牒文。
看完牒文的內容,譚崧頓時臉色鐵青,暴怒地一拍書案:
“豎子罪該萬死!”
鄭元乃這雜種,竟是以“出征在即,須消除淞滬後方危險”為由,先斬後奏,直接當眾公布了趙千戶的罪行罪證,還把趙千戶給殺了!
如此一來,竟是直接將趙千戶通倭做成了鐵案,還在軍中廣而告之,讓他想遮掩都不可能!
這雜種是完全沒將他這個上官放在眼裡!
為官多年,他還從未見過如此狂妄的下屬。
這一刻,這位都指揮使恨不得將鄭元乃千刀萬剮。
可恨的是,這小子發完牒文就帶兵出海,去剿滅倭寇了,他連將人叫來痛罵或者借故懲罰都不可能。
足足半天,譚崧才冷靜下來,重新派人去淞滬大營打聽具體情況。
幾天後,去淞滬沙東堡的人回來了,譚崧便得知了鄭元乃得神尊相助,不費一兵一卒就鏟除了所有倭寇,這事在軍中人儘皆知。
對此,譚崧卻是一個字都不信。
若世間真有神靈,還會評判官員善惡,那他這樣的,早該死千百回了。
然而,事實上呢,他憑借家世和從龍之功一路高升,官至二品!
以他的經驗判斷,這事必定是鄭元乃那雜種故弄玄虛,為他自己揚名。
他更在意的是鄭元乃此次出海,登島作戰的結果。
若真能取勝,到時候不僅是前所未有的戰功,還將獲得不菲的戰利品。
到時候,他這個上官,必然要拿到最大的一筆才是。
他不管鄭元乃給底下的人分多少,他這裡,必須要七成。
三成作為上交朝廷的,四成他自留。
這事上,若鄭元乃能懂事,他可以對他先前的狂妄既往不咎。
但若依舊猶如頑石,他便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曆經長達半個月的航行,以及三天的艱辛作戰,鄭元乃與手下士兵百姓們,終於擒獲剿滅了玻璃島上的所有倭寇。
被關在島上的被俘百姓們,無論男女,全都被放了出來。
這些人多達一千餘人。
被抓來時間長的,有兩三年了,時間短的,就是鐘三郎那批人,也有大半年了。
這漫長的時間裡,他們深受倭寇們奴役折磨,目睹了諸多同伴死去,自身也承受了極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