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娘聽到她的聲音,立刻就回過頭來,見到陳青竹沒戴帷帽就出來,有一瞬間的驚慌失措。
完了,娘親也被父親看到,今天隻怕不能輕易走脫。
這一刻,她無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那麼任性,非讓娘親出來逛燈會。
若不逛燈會,她們本來還可以安安生生地住在嚴家的宅子裡,根本不會被父親發現。
即使心中這般想著,她還是繃住了表情,堅定地走到了陳青竹身側站定。
“小二,結賬。”
陳青竹看到正好走來的小二,淡聲招呼了一句,就跟完全沒看到裴驍一樣。
被人這般無視,向來驕傲的裴驍,心中原本是有些惱怒的。
可轉念一想陳青竹曾經受到的冤屈,那些許怒氣頓時又消失無蹤,隻剩下滿心的憐惜與愧疚。
曾經,他被張氏蒙蔽,錯把小竹當成了毒害瑾哥兒的凶手,對她那般絕情,還險些下令將她送去酷刑折磨。
她心中有怨也很正常。
想來那時,她定是被張氏脅迫,才逼不得已站出來頂罪的,看似平靜的外表下,不知道多麼惶恐絕望。
幸好張氏不知出於什麼考慮,將小竹送去廟裡修行贖罪,才未能釀成不可挽回的大錯。
“小竹,這是自家產業。”
他柔聲對陳青竹解釋了一句,又轉頭對身邊的掌櫃吩咐:
“以後這位夫人前來,一律掛賬即可。”
既如此,陳青竹也懶得與他爭執要不要付那十多二十兩銀子的事,直接牽起蓉娘的手,回到了隔間內,取出蓉娘的帷帽,讓她戴上,自己也戴上了帷帽。
“走吧蓉娘,回去了。”
見陳青竹如此氣定神閒,蓉娘的一顆慌亂的心,也鎮定下來。
兩人越過跟上來的裴驍等人,就要離開酒樓。
裴驍再次追了上來。
陳青竹如今早已洞悉人性,對裴驍心中的想法一清二楚,隻覺得可笑極了。
如今他的一舉一動,於她而言,就跟在欣賞戲台上的醜角一般。
她既然從沒打算讓這些仇敵一死了之,自然就是要多番戲弄折磨,讓他們嘗儘人間各種痛苦再絕望而死。
原本她隻是為了不打破計劃,想直接帶著蓉娘離開,但裴驍既然追上來,那她也不妨提前給他們製造些麻煩。
“靖南伯意欲何為?”
陳青竹轉身,冷冷地問道。
“小竹,你怎麼會來京城?”
裴驍關切地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事。
淑懿皇貴妃派了人去慈航觀要人,想讓小竹回來伺候張氏,他是知道的。
原本也是無所謂的。
身為妾室,伺候主母理所應當。
可此時,他卻有些舍不得讓她再被張氏那般磋磨。
“難道是慈航觀把你們趕出來了?”
他想到一個不好的可能。
畢竟,以淑懿皇貴妃如今的地位,沒有任何人敢得罪。
慈航觀為了不與淑懿皇貴妃為敵,放棄小竹母女,甚至把她們主動送到京城,也是極有可能的。
“若是如此,靖南伯又當如何?”
陳青竹順勢問道。
裴驍立刻道:
“小竹,我知道,以前你受委屈了。但你放心,你既然來了京城,我定不會再叫你繼續顛沛流離。阿五,你立刻帶陳姨娘母女去城東的彆院安置。”
如今讓小竹回伯府,必然讓張氏不快。
妻妾有彆,到時候若張氏折騰小竹,他也不好插手。
倒不如讓小竹住在外頭,他時常去探望,也好叫她過得自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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