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又有他每夜出城獵殺,所以流民的傷亡數字一直還是在可控範圍內的,但今夜不行,數量太多,便是許道有心想救,也是分身乏術。
“這該死的世道!”許道低聲罵了一句,但他的聲音卻被隆隆雨聲徹底掩蓋,除了自己誰也聽不到。
看著這些流民恍若豬狗一般被妖詭獵殺吞食,即便是他自詡已經見慣了死亡,也不禁心有戚戚焉!若是他沒有青銅巨樹,沒有習武,大概自己與阿娘還有小妹,也並不會比他們強多少。
越是想,他心中殺意越是熾盛,便是大雨也澆不滅心中怒火,身上的疲憊也被他死死壓住。
不天亮,不封刀!
……
清晨,阿寶睜開眼,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思維頓時有些混亂。
低頭看著身下鬆軟的床榻,還有放在一旁已經疊好的新衣,以及那隻正蜷縮在床尾睡覺的白色狸奴。
她終於反應過來,這裡已經不是外坊那座醫館了,而是那位許大人在內坊的家裡。
然後,腦海裡又開始回閃昨日發生的事情,想著想著,臉上便不由自主地綻放出一個難看且傻氣的笑容。
不過,她自己是看不到這些的,阿寶一抬腳,便將那還在熟睡的狸奴掀起一尺來高。
那白色狸奴,一臉懵逼地回頭望著自己這個突然發瘋的主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阿寶穿好衣服,新衣格外軟和,但她穿在身上卻又覺得渾身不自在,於是她又將其脫了下來,然後在一旁的衣櫃裡找到了自己帶來的那一包舊衣服。
原來沒被扔掉!阿寶莫名鬆了口氣。換上舊衣,頓時渾身自在了。
接下來該乾什麼呢?她坐在榻上呆愣了許久,想了半天,竟是想不到。
做飯?昨晚吃得那些飯菜,她做不來,清理灑掃?她連那些工具也不知道在哪裡。
本來已經重新躺下,準備繼續睡覺的狸奴,可能是看到阿寶呆坐發愣,就起身湊到她身邊,甜膩膩地叫了兩聲,便要朝她膝上跳。
但結果還是和往日一樣,它的身形還在半空,便被一隻巴掌掃落在地。一隻應該捉鼠護宅的狸奴,哪有動不動就往身上爬的?
狸奴倒也不失落,轉身就走。
而阿寶也終於起身,推開了房門。
然後,她便看到許道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屋簷下,仰躺著,似乎在睡覺。隻是不知為何,此時的許道,麵色蒼白,幾無血色,身上更是隱隱有一股煞氣繚繞。
阿寶看著這一幕,莫名感到心慌,下意識地將眼睛躲閃開。
但已然感受到目光的許道,已經睜開了眼睛。
“睡的如何?”許道的聲音有些嘶啞。
阿寶連忙點頭。
“那就好,既然起來了,便自去洗漱,洗完臉,便去廚房給我阿娘打打下手。”
果然,許道話音剛落,東廂房的房門也被推開,劉氏當先出來,許璐揉著眼睛,靠在門框上,明顯沒睡醒。
“這雨怎麼不停啊!”劉氏看了一眼院子,此時院中已經積了一層水,瓦片上彙聚的雨水,從屋簷往下流淌,發出宛若瀑布的聲音。
這天仿佛漏了!
而已經歇息了好一會兒,麵色逐漸恢複紅潤的許道,也終於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今天他一直在城外待到天色微亮才進城,具體殺了多少妖詭他不知道,殺了多少種也忘了,反正有自己認識的,不認識的,見過的,沒見過的,隻要被他遇到,便被他一刀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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