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道,親眼看到那團本來毫無異狀的火焰,突然變得詭異起來,那張牙舞爪的火苗,在這一刻仿佛獲得了生命。
那團火活了過來!
“送亡人!”老嫗開口,聲音冷硬如鐵。
一具具棺槨被送入火中,本來按照那篝火的體積,一具棺槨送入其中,便要被遮蔽大半,兩具下去,怕是不僅不能點燃,還會因為棺槨將火焰壓熄。
可實際上,在那棺槨進入火焰之後,便如同冰塊一般被融化,化作灰燼,隨著一具具棺槨被婦孺們送入其中,那火焰變得越來越大,變得越來越奇詭。
而許道也終於看清了那所謂的家神,到底是什麼東西了!
那是一個由千人,萬人的魂影組成的東西,許道隻能將其稱之為東西,因為他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言語。
那數不清的手臂,密密麻麻不可計數的腿腳,恍若繁星點點的眼瞳,在那火光之中若隱若現。
這就是一隻詭,一隻人為養起來的,養了千年,甚至萬年,從克嶺村存在開始,便養起來的詭!
那些層層疊疊的麵孔之中,有男人,有婦孺,有老人,有小孩兒,有青壯,所有,曾經屬於克嶺村的人,死後皆在此處。
許道甚至分不清那些東西,到底是魂魄,還是彆的什麼東西,但他就是那般詭異地存在著。
許道抬起頭,看向夜空,火焰不過是它顯形的方式,其實它一直都在,就在這克嶺村的上空,是那般龐大,那般浩瀚。
它——就是這片土地上的神!
他的心情從未像此刻這般複雜過,這樣的東西,究竟是好還是壞?他沒法去定義,說它是好,可它分明是詭,需要血祭,需要血食,與妖詭彆無二致。
說它是壞,可就是它的存在,保護了整個克嶺村,讓其傳承香火至如今。甚至它的每一個組成部分都隻是一個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
隻是當他們彙聚到一起的時候,竟然如此驚人!
就在此時,歌謠停止,老嫗回首看向身後眾人,“孩子們,你們準備好了嗎?”
所有人肅穆點頭,“請老祖宗先行!”
“好!”老嫗點頭,隨手扔下拐杖,而後一步步靠近那詭異的火堆。
“咪斯啊!今日,我獻上我的皮,我的肉,我的血,我的骨,我的魂,我獻上我所擁有的一切,隻為請您為我複仇……”
就在老嫗即將踏入火焰的刹那,一聲輕歎驀然響起,一隻手臂輕輕搭在了老嫗的肩頭,生生止住了她的動作。
“誰?”老嫗驚怒,扭頭看過去,卻見一個素未謀麵的人,正站在她身後。
那人身穿黑袍,兜帽被取下,臉上也被遮住了大半,但從露出的部分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很年輕的人。
因為她沒有在這人嘴唇上下看到胡茬,本該生長胡須的地方,此時還是一些青色的絨毛。
見到是一個孩子,那老嫗本來憤怒的情緒漸漸消散。
“孩子,為何要攔我?”
“那你們,又為什麼要如此選擇?”
老嫗看向其他人,“因為,我們已經沒有彆的辦法了,我們憤怒,悲傷,痛苦,絕望,除此之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你們便是都死了,也報不了仇!”許道並非虛言,這所謂的家神確實很厲害,至少也有高階巔峰的實力。
但若是想憑此殺掉嚴承道,靈鶴上人,卻是癡心妄想。首先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這所謂家神,其實智慧有限。行事更多依靠本能,便是它果真滿足了複仇的願望,想要施行,那也是困難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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