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溫家
陸修離懷疑到京城不是沒有原因的,自從陸家落難之後京城的各方勢力都想來瓜分西北大營的勢力。
能收買駱陽背叛紀無名,光靠一個青州太守還遠遠不夠,這裡麵若是沒有京中某個勢力參與他是不信的。
嚴鵬思索了一會才道:“是有個男人偶爾會出現在溫家被奉為上賓,但他每次來都是晚上還穿著鬥篷遮得嚴實。這還是我無意中發現的,隻能從他身上穿戴判斷出他穿著很講究,但又不像是貴人。”
秦長書聽這話覺得很有意思:“你是怎麼看出不像貴人的?”嚴鵬這人能在衙門混成捕頭除了自己的確有幾分身手之外,最重要的是他眼力好:“我當時雖然隻是躲在暗處偷看,但從他身上的衣料看的確是上好的緞子,腰上係的玉佩質地也屬佳品,但他的袍子和鞋子卻很有講究。
那是京中最流行的款式,也是京中大戶人家管家慣用的樣式。靴子和袍領還是結合了番邦人的衣服樣式,所以很有特點。”
沒想到這嚴鵬的確是有兩把刷子,難為他大半夜偷窺還能看得這麼仔細。
“他身上有什麼特點?”
嚴鵬搖搖頭:“我隻在溫家見過他兩次,每一次見他他都是遮在鬥篷下隻能看到一個下巴。我隻記得他身形大概高過八尺,但看著很消瘦,有一次見到他是挽起衣袖的,胳膊特彆細但手上沒有什麼很明顯的疤痕之類的。”
京中的大戶人家多了去了,可謂是一塊磚砸下來就能砸到一個權貴,更彆說京中的巨賈也多如牛毛。他一時還不能排除掉商賈,畢竟溫家就是商賈。
“你是溫家的姑爺,應該知道溫家人的人際關係網吧?溫家這些年都在跟誰做生意?這裡麵有沒有京中的某個商戶?又或者溫家的姻親關係可有跟京中扯上關係?”
嚴鵬眼巴巴地看著陸修離手中的酒壺,他已經把他知道的都說了,這酒到底什麼時候給他喝一口。
他舔舔嘴唇:“溫家三子三女,除了庶出小女兒做了太守的五房小妾、大公子娶了縣令獨女、以及招了我做贅婿的長女之外,其餘嫁娶的都是西北的商戶。
太守一子三女都還未成婚,他們是真的沒有跟京中扯上姻親。至於溫家跟誰做生意,我那嶽父怎麼可能讓我知道,防我跟防賊一樣。”
沒有姻親關係,那就是商業合作關係了。可惜嚴鵬在衙門上工,溫家家主並沒有讓他參與到溫家的生意裡,他知道的信息的確不多。
“我什麼都說了,可以給我喝一口了吧?”
陸修離看看手中酒葫蘆,薑老爺子在旁老緊張了,一直在瘋狂暗示隻給倒一點點。
嚴鵬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馬上就要死了,現在他隻想嘗一嘗這葫蘆裡的仙釀,仰著頭張開嘴等著他倒酒。
陸修離將酒壺都傾瀉了三十度角忽然又停了:“那有沒有可能是溫、夫人娘家那邊有跟京中有姻親呢?”
嚴鵬都要暴走了,然後秦長書一腳抵在他胸口,暴走的火苗瞬間就被熄滅了。
不過這一腳倒是讓他腦子更清醒了,一下子就靈光乍現想起了被他早遺忘的某一年舊事。
“我記得大概四五年前嶽父忽然帶回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年輕貌美才情了得惹得後院的女眷們一個個都嫉妒。特彆是我嶽母,以為那是嶽父新收的小妾,直接就鬨開了。
後來嶽父當著全家人的麵解釋說那是他早逝妹妹走失女兒,從此溫家就多了一個表小姐。溫家當年的確有個早逝的小姐,當年跟一個窮酸秀才私奔生下一女,後來秀才意外落水身亡,因她沉醉悲傷中沒有看顧好女兒被人抱走了,之後她沒多久也病死了。
那小姐是真的病死還是溫家覺得家醜難堪直接弄死就不好說了,反正當初的確是說她生下一個女兒。這表小姐也的確跟溫家人長得挺像,但我總覺得嶽父對她的好都超過了自家三個親生女兒。
後來那表小姐在溫家住了大概一年,有一天嶽父嶽母忽然吵到一架吵到要和離的地步,具體吵什麼不知道,隻知道是因為那表小姐。第二天嶽父著急忙慌地將表小姐送走了,現在想來還挺怪異的。”
秦長書不得不感歎大戶人家後宅真是一個比一個精彩,按說溫家家大業大的,養一個表小姐又算得了什麼,溫、夫人何至於如此容不下?要說真容不下,又怎麼會好好養了一年?
陸修離嗤笑:“養了一年才容不下,要麼是她做了什麼事讓溫、夫人不能容忍,要麼就是她的身份存疑。長書,你覺得是哪一種?”
秦長書很認真地分析起來:“一個小姑娘能做什麼讓溫、夫人容不下?勾了她兒子?不願親上加親那就敲打幾句就好也不至於到容不下的地步,總不能是勾了她親舅舅吧?太荒唐了,我覺得還是身份的問題,她根本就不是溫家的表小姐。”
陸母在吃瓜第一線已經躍躍欲試她的猜想:“既然她跟溫家人長得像,那或許她身上的確實有溫家血脈,隻不過不是溫家小姐的,而是溫家家主的。
這樣似乎都能解釋得通了,他對這表小姐比對自己親女兒都要好,溫、夫人又怎麼可能容忍得了丈夫用外甥女的身份帶外室女登堂入室欺騙她?破案了,錯不了!”
嚴鵬竟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像是這麼回事。”
陸修離更關心後續:“那後來這位表小姐去哪了?按理說溫、夫人既然發現了這個私生女,就不可能不去查那外室。”
嚴鵬仔細回想著,當時又不知道這裡麵還有這麼多瓜他也就沒太關注,畢竟也就是一個寄居溫家的表小姐而已。
“真的不知道,但後來我瞧著嶽父嶽母好像是達成了某種協定,跟表小姐一起離開的還有不少好東西。我隻記得當時是雇了兩家鏢局護送,至於送哪去你們隻能自己查去。”
他說出了兩家鏢局的名字,再怎麼榨他也真的沒有貨能吐出來了。
看在他提供了不少關鍵信息,陸修離兌現了自己諾言。
酒入喉,這香醇他大感震驚。死前能喝上仙釀,他這輩子死得也不憋屈了。他帶著心滿意足,笑著死去。
鐵匠們也將屍體都清理出來了,他們不敢離開隻能站到一塊等待他們命運的結果。
陸修離轉頭對秦長書伸了伸手,秦長書一臉不解:“什麼?”
陸修離目光盯著他的荷包,秦長書嘴角抽抽將荷包扯下扔給他,打開一看就十個銅板。
“這兩年你混得挺慘啊!”
秦長書不服氣:“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身上連一個銅板也沒有,還敢笑我窮。哼!”
陸修離一點窘迫的表情都沒有,陸母把外衣衣角撕開,裡麵三張百兩銀票,這還是葉攸寧塞給她的,就怕路上走散。
“你們當中誰能說得上話的站出來。”三名精神狀態都比較好的鐵匠站了出來,之前陸修離就讓這些鐵匠統計了一下他們的人數。
他將三張銀票分彆遞給三人:“這裡是三百兩銀票,我要你們帶著他們下山去。到時候你們到錢莊對了散錢平分了,所有人都有。”
縱人麵麵相覷,他們不僅可以安全離開,還能分到銀子?
他們有些難以置信,但還是齊齊跪下磕頭謝恩。
“下山後不要提起這裡的事否則引火燒身,讓你們忘記這裡的一切,這是在保全你們的性命!如今西北兵禍正亂,翻過山脈的寧州地龍翻身死傷無數,若是不想留在西北你們隻能往南邊去。”
他長舒一口氣看著這些苦難人一起離開山裡,他能做的也隻有這麼多了,剩下是否能在這亂世活下去都是個人的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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