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過長的袖子挽起幾道,下擺打了個結,白色絲綢襯衣跟刺繡半裙倒也還算搭。
雖然在今天的場合顯得隨便了些,但已經是最好的方法。
她回到雅間時,裡麵氣氛正好。
陸父穿一身正兒八經的中山裝,麵相慈祥愛笑。陸母則比霜序想象中年輕得多,一雙手保養得十分細嫩,一看便是從小在家裡養尊處優的女人。
她笑起來的眉眼跟陸漫漫如出一轍,十分親切地誇讚霜序:“長得可真標致,要我說,比電視上那些明星可漂亮多了。”
陸漫漫應該沒告訴她自己喜歡沈聿的事。
霜序乖巧地笑著說:“謝謝阿姨。”
她坐到桌尾,旁邊的位置上坐著賀庭洲。
他是陸漫漫的表哥,今天則代表著賀家。
沈長遠問起賀司令:“好長時間沒見他了,司令最近身體怎麼樣?”
“好著呢,六十歲的身體,二十歲的體魄,比我都結實。”賀庭洲翹著二郎腿,照舊是那副不正經的樣子。
“庭洲今年多大?我記得你比阿聿小兩歲。”
“二十八。”
付芸道:“那也差不多該安定下來了。你跟阿聿年紀相仿,又是好兄弟,早點結婚,也好讓司令抱上孫子。”
自從賀庭洲母親過世,賀司令就沒再娶過,彆的豪門都是兒女成群、外麵私生的還有一堆,賀家那般權勢,家裡卻隻有冷清的父子倆。
已經抱上了。霜序心說。
賀庭洲背靠椅子,嘴角勾著弧線,那點笑卻極散漫,浮在表麵不從心上過:“我沒沈聿的好福氣。”
這話算是變相誇了雙方,一句話讓桌上所有人都喜笑顏開。
沈聿淡笑道:“你福氣還叫淺,彆人都不用活了。”
霜序聽見大家在笑,也配合地笑笑。
賀庭洲偏頭瞥她一眼。
她就像一個設定了某種程序的機器人,既不插話,也不大動作地去伸手夾菜,隻低頭盯著麵前的一道香辣牛蛙吃。
安靜,存在感微弱。
隻有某些特定的條件——比如大家的笑聲,能啟動她的程序,短暫地反應一下,接著便繼續沉浸回自己的世界吃東西。
她身上的襯衣看上去就像一件普通的oversize款式,隻是領子明顯大了一些,露出清薄精巧的鎖骨,潔白的皮膚和絲綢說不清哪個更柔膩絲滑。
賀庭洲目光從那截瓷白的頸子上走過,她挽起的長發已經放了下來,滿背鋪開的烏發,是另一種綢緞的質感。
“你能幫我剔下魚刺嗎?”
霜序聽見聲音抬了下頭,看見陸漫漫正歪頭跟沈聿說話:“我愛吃魚,但我每次吃都容易卡到刺。”
語氣是一點點的撒嬌,恰到好處,不會讓人厭煩。
沈聿當然不會拒絕。
他是一個做任何事都賞心悅目的人,包括剔魚刺,霜序見過很多回。
那碟白嫩的魚肉放到陸漫漫麵前,她彎著眼睛說:“謝謝~”
霜序低下頭,繼續吃牛蛙。
牛蛙很入味,肉質鮮美q彈,隻是有點辣。
她正吃著,聽見旁邊人說:“自己的近親吃起來是不是更香?”
霜序最開始沒聽懂,迷茫地轉過頭,對上賀庭洲那雙狹長而卻意味深長的眼,慢慢回過味來。
她看看自己筷子上的牛蛙……
可不是癩蛤蟆近親麼。
吃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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