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道:“他看出來了。”
“我說他對你那麼陰陽怪氣呢。”嶽子封嘖了聲。賀庭洲平日對什麼都不走心,是因為他不在乎那些事,在他在意的點上,他十足敏銳。
嶽子封夾在中間,心情複雜極了。他爸媽吵架他都沒這麼難為過。
按理說這事跟他沒關係,但這兩個都是他的朋友,中間還夾著一個妹妹,他沒法袖手看熱鬨。
他跟沈聿從小到大的交情,要比跟賀庭洲深厚,他當然不希望看見沈聿不好受,但有些事,沒辦法。
以前嶽子封是不知道不相信霜序對沈聿真有那種心思,現在想想,她看著沈聿身邊的女人,看著他與陸漫漫談婚論嫁,能好受到哪去?
嶽子封想起自己當初竟然還安排她在訂婚儀式上送戒指,都想抽自己一耳巴子。那不是往妹妹心口上捅刀子嗎?
“說真的,要是妹妹現在還喜歡你,那你就是跟全世界為敵,非要跟她在一起,我咬咬牙也支持你。但她已經走出來了,你得承認,你已經錯過了屬於你的時機。”嶽子封說,“你從來不告訴她你也喜歡她,不就是想跟她好好做兄妹嗎?沈聿,你得接受這個事。”
沈聿捏著酒杯的骨節泛白,嶽子封看不見他眼中的情緒,隻能看到他默然的神色。
良久,沈聿仰頭喝光了那杯酸苦辛辣的酒,說了一句:“你調酒的水平很一般。”
“你竟然喝得下去?”嶽子封自己都難以下咽,“這個紅石榴糖漿肯定過期了。”
說者無心,聽在沈聿耳朵裡,卻像一種暗示。
他的心意之於霜序,大概就像這瓶紅石榴糖漿,過了賞味期限,已經不值得再品嘗。
賀庭洲下馬,把手遞給霜序,她扶著他的手,從馬背上跳下來,抬頭時,沈聿站在台階上看著他們。
霜序有點口渴,進去後,沈聿倒了杯水遞給她。
她接過來,一口氣喝完了一杯,放下杯子時,沈聿問她:“今天玩得開心嗎?”
霜序點點頭:“開心。”
她說完,賀庭洲從後麵走過來,狀似悠閒但不失心機地剛好插進她和沈聿中間。
他拿起冷水壺,往霜序剛用過的杯子裡加滿水,然後端起來,十分自然地喂到霜序嘴邊:“還喝嗎?”
“不喝了。”霜序說。
他手腕一轉,將杯子送到自己嘴邊,喝了一口,不問自答地對沈聿說:“不用問我了。我也很開心。”
沈聿神色平淡:“你開心就好。”
晚上,從馬場回市區時,賀庭洲和沈聿的車一前一後。
賀庭洲拉開副駕車門,霜序上車前,回頭看向後麵的沈聿,跟他說了聲:“哥,我走了。”
沈聿站在夜色裡,唇邊的微笑很淺:“路上小心。”
這兩天,霜序一直沒有機會和他正式地、單獨地,聊一聊她和賀庭洲的事。
但想一想又覺得,其實沒有那個必要。
喜歡過沈聿這件事,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不必讓他知道。
她曾經的感傷與失落、她的執著與放下,自始至終都隻是她一個人的修行。
跨過那道坎,卸下背不動的包袱,才能踏上新的征程。
以後他依然是她最信賴的哥哥,她是他疼愛的妹妹,她需要告訴他的就隻有,她喜歡的人叫賀庭洲,這一件事。
她看著沈聿的時間不過兩三秒,賀庭洲就眯了下眼,手腕掛在車門上,用幽幽的、存在感強烈的視線盯她。
霜序笑了下,跟其他人揮手說再見,坐上車。
賀庭洲關上車門,後視鏡裡,沈聿的身影慢慢變小,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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