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後,東廂房裡的蘇金,都聽到了管玉梅求饒的聲音“啊!當家的!你是失心瘋了嗎?再打,我就要被你打死了啊!”
好事的鄰居們,也都圍在門口支楞起了耳朵。
但是,沒有人去勸架,沒有人去敲門,更沒有人去拉開蘇大誌。
蘇大誌並不是那種隨意打老婆的男人。
大家一致認為,如果蘇大誌打了管玉梅,那麼一定是管玉梅乾了十分欠打的事情。
十幾分鐘後,蘇大誌直抽到管玉梅幾乎奄奄一息,才拖著她的頭發,把她從地上拖起來“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一句話,你生的那個賤貨蘇珍珠,下午來廠裡大鬨了一場!”
“她……她能鬨啥啊?”管玉梅渾身劇痛,聽了這話,還是十分詫異。
“鬨啥?她鬨到蘇金再也不可能轉正了!蘇金的對象讓她也鬨得吹了!還有,那個下賤丫頭,還訛了我三百塊錢!”蘇大誌咬牙切齒。
“……”管玉梅徹底沉默了。
“你和老三演的戲,也該收收場了吧?”
蘇大誌又眯起眼睛,“你們不就是想把老大的嫁妝哄過去嗎?現在這事也讓老大看破了,就彆在硬演了!你把三小子喊回來吧,他一天到晚在外麵晃,我心裡實在不踏實!”
“……”聽了這話,管玉梅不但沉默了,頭也低了下去。
為啥大家都會這麼想?
自己偏心老三,真有那麼明顯嗎?
兩口子吵來吵去,誰也沒提蘇珍珠胳膊截肢的事,因為這事對他們來說,一點兒也不重要。
剛才挨打的時候,釋放了太多的腎上腺素,因此管玉梅吵著吵著,竟覺得有點兒要昏過去了。
很快,她被蘇大誌拎了起來,摔在了炕上。
“你他媽聾了?裝死是吧?”
蘇大誌摔完她,就是一聲暴喝,“老子讓你去把家裡所有的錢,都拿來!我下午借廠裡的錢,是有利息的,明天一早就得還上!”
“錢……真的是三小子拿走了。”管玉梅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不是啥演戲。我現在回想著,戶口本可能也是他拿走了。咱家……真的沒錢了。”
十幾秒後,蘇金再次聽到了管玉梅的呼痛聲“啊!當家的,你打死我了,誰給你操持這個家啊?錢沒了還能再攢,人沒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了啊!當家的,你好狠的心啊!我給你們老蘇家,生了四個兒子啊!四個啊……”
此刻,廚房裡的蘇瑪瑙,聽著正房裡的鬼哭狼嚎,看著自己被管玉梅的筷子敲得紅腫的手背,臉上竟然不覺間帶上了笑意。
她按照自己的想法,煮了一鍋下麵糊了但上麵還生著的玉米糊糊。
此刻拿出碗來,挑著中間熟得正好的部分盛了一碗,一邊聽著動靜,一邊捧著碗,轉著圈兒,呼呼吹著喝光了。
然後,灶台上火也沒熄,她就悄悄溜回了西廂房。
蘇珍珠的警告,她早忘到腦後了。
不過,這一晚蘇珍珠並沒有回來。
蘇銅和蘇如意,是晚上八點多才回來的。
國營飯店吃完飯,兩人正走在街上,知青辦的鄭乾事不知從哪個角落竄了出來,一把拉住蘇如意“如意啊,怎麼辦啊?要穿幫了!”
蘇如意不解地問道“什麼穿幫了?”
鄭乾事滿臉焦急地看向蘇銅,不停使眼色。
蘇如意會意“四哥是自己人,您儘管說。”
鄭乾事看了看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咱們找個安靜點兒的地方!”
說完,就拉著二人,閃進了一條窄巷。
“鄭姨,到底咋啦?”蘇如意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