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誌和管玉柱聽了這話,同時驚訝地看向管玉梅。
管玉柱其實有點兒竊喜——大姐腦子不好使,一根筋,但自己是實實在在得到了好處的。隻是,她這樣隻會更加激怒蘇大誌,管玉柱都想勸勸大姐,不要對自家男人太無情了。
蘇大誌則是——真的心如死灰了。
“嗬嗬,真是扒家啊。既然這樣,你嫁人乾啥?生孩子乾啥?”蘇大誌終於開口了。
說完,轉身就走。
同時,對蘇銅使了個眼色。
管玉柱拿著筆喊“姐夫,那這欠條?”
蘇銅走到他麵前“三舅,欠條我寫好,你簽個名字,再按個手印就行!”
管玉柱撥開他,衝著蘇大誌喊“姐夫,你乾啥去啊?”
蘇大誌回頭“我回家!你姐現在腦子不清楚,讓她在娘家好好反省反省吧,什麼時候反省好了,再回來。”
蘇大誌在村口等了蘇金和蘇銅十分鐘,兩個人才氣喘籲籲地趕來彙合。
蘇銅露出了笑容,把簽好名字的欠條交給蘇大誌。
蘇銅雋秀的字跡下麵,是管玉柱歪歪扭扭的簽名,還有一個重重的指印。
蘇銅問“爸,現在咋辦?”
蘇金也道“爸,三弟看著也走不動了,咱要不歇會兒吧——去前麵那家討口水喝。”
蘇大誌微笑“倆臭小子,走!咱讓村長請咱吃飯去!”
蘇金瞪大了眼睛“爸,你是不是餓暈了?村長認識咱是誰啊?”
蘇銅卻掏出了鋼筆“爸,你說吧,咋寫?”
蘇大誌指著欠條上特意留下的空白處“我說,你寫——本人管玉柱,同意用工分償還蘇大誌800元,最後還錢日子為1974年6月13日。扣除工分後,還沒還清的話,本人同意大隊以本人預支工分口糧來還,直到還清為止。”
蘇銅刷刷地兩下寫好了。
蘇金在一旁咂舌“爸,這……這能行嗎?”
蘇大誌露出了勝券在握的微笑“當然能行,臭小子,你不信你爸的腦子,還不信你四弟的腦子嗎?”
這個主意,原來是蘇銅出的!
蘇銅低聲解釋道“管家在王坳村是外來戶,爸的老丈人,跟村長因為宅基地的事,還打過架。”
蘇金突然感覺到一陣後怕——蘇銅這一招,真是狠辣!
仔細想了想,幸虧自己從來沒得罪過蘇銅,不然,自己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蘇大誌領著兩個兒子來到村長家。
王村長是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子,還有點輕微的跛腳——他的腳,就是跟管家老爺子打架那次摔下田埂,才壞掉的。
蘇大誌跟村長耳語了幾句,又把借條拿給他看。
村長把借條拿遠,看了半天,突然眼睛就是一亮,連忙招呼他的兒媳“香香,趕緊的,給客人倒茶——放我放在櫃子頂上那個好茶葉啊!”
很快,加了白糖的茶葉水,被他的兒媳婦香香端了上來。
這是很高的禮遇了。
口乾舌燥的父子三人,顧不得燙,都是吹著就喝完了。
王村長見狀,忙問“這管家也太不是東西了,難道連口水都沒招待你們?”
三人搖了搖頭。
王村長連忙又喊兒媳。
正如蘇大誌誇口的那樣,香香做了臊子麵來招待三人,而且,每人都是兩大碗!
吃完飯,村長領著三人,直接領了七百塊錢,還有玉米麵兩百斤、大米白麵各一百斤。
管玉柱是個壯勞力,隻要全天出工,基本都是滿工分。
王坳村最近兩年的結算,都是02元一個工分。
所以,這次村長直接扣了他4000個工分,差不多是他淨乾400天也就是一年多的收入。
刨去農閒和休息,他得撅著屁股乾將近兩年!
至於糧食,村長絕對是給多了,多了三成不止。
反正,用的是管玉柱的份額,他可是一點兒不心疼。
蘇大誌的心砰砰直跳——這可是不要糧票的糧食,雖然是去年的陳糧,但又便宜又不要票,簡直等於在撿錢了!
這些糧食,在城裡彆說買不來,就是買,價錢也得翻倍,還沒算糧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