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朗在瑤光城中,留有一座大宅,這也是雲極城的核心資產之一。如今,在阿回的帶領之下,瑤光城分部的經營業績,一直在各分部中名列前茅。瑤光界五十個域,僅僅瑤光域就占據財富的十分之一,而瑤光城又占據了瑤光域的三分之一。所以,雲極城瑤光分部的戰略價值非常高。
瑤光界,作為大界,是冥府轄下的重要戰略物資供應來源地,無論是藥材、礦產還是戰力儲備,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所以冥神界的高層,幾乎都有勢力分布此地。
合並冥府檔案和雲極城分部的調查,僅端木家,在這裡的勢力就分三個部分瑤池湯宮、學宮、藥材收購。端木無雙是湯宮的大東家;端木無涯,也就是現任端木家的家主,是藥材收購的大東家;學宮裡麵教授煉丹的大師,都是端木世家的人,學宮培養的頂尖煉丹人才,最後都成了端木世家的一員。
周家,煉器世家,也就是端木鈴未來夫家,也有同樣的布局在此。除了學宮和礦石采購,不同的是,他們搞運輸業,這也和他們能打造大型客貨飛船有關。
所以可想而知,若是界外戰場的後勤補給隊伍中,都充斥著各大勢力的隊伍,那麼對於自己的計劃,都將是極大的阻礙。要想讓這鐵板一塊鬆動,不僅要從產品方麵淘汰他們,還要讓自己的人進去。
所以,李雲朗讓阿回和學監組織,派人前來瑤光城,搞一次跨界跨域的丹器大獎賽。獎品非常豐厚,對外宣稱目的是為了選拔優秀有潛力的人才,評委都是經過認真挑選的,與端木家和周家的勢力沒有關係。
這一個月的準備時間,李雲朗帶著二女秘密調查端木家和周家的采辦生意。
端木家在瑤光城有兩處倉庫,分彆收儲藥材和成品丹藥。負責成品采買的,是姬家的姬放,具體在姬家的地位不清楚;負責收儲藥材的,是端木桂,端木鈴的堂兄,年齡大許多。
端木無雙掌管界外戰場對成品丹藥的生意,在她的維護下,姬家才能一直吃這口飯,好在勤勤懇懇戰戰兢兢,沒有出過紕漏,讓覬覦之人抓不到把柄。反倒是材料采買那邊,換了又換,無奈端木家的子孫都不爭氣,不在這裡出點錯,就在那裡出點錯。
李雲朗分析,區彆一定是在管理方麵。
煉丹是要求很高的工作,人、爐、火、藥都要達到一定的水準,才能確保成丹、品質和數量。藥材是第一關,藥材的好壞,往往是成丹的決定性因素。
藥材種植看重土壤、肥料、年份、環境等要素,所以辨彆藥材的優劣價值,需要極其深厚的功底。采買過程中,犯錯最多的地方,都與辨彆藥材有關。
戴上麵具,親自混進供貨商的隊伍中,排隊排了一個時辰,才輪到自己。這說明,驗貨的人不多,就一個老師傅,所以效率不高。
老師傅隻負責驗貨,不負責談買賣。雖說老師傅是端木家聘請的,但誰也不能阻擋,人家私底下確認過眼神。
端木桂就在邊上,眼睛盯著貨物,耳朵聽著另一個人在與賣家談價錢。乍一看,不知道的人都會覺得,此高人風範,坐鎮此處,定然不可馬虎大意、心存僥幸。
但一路細細觀察下來,端木桂數次欲言又止,似乎被乾擾了。也就是說,原本存在異議,要麼是被人攔下來,要麼是不夠自信,不想當眾出醜,所以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有一層原因,就是來的供貨商多,每一個手上都有好幾種藥等待驗貨,老師傅的時間非常寶貴,不好打擾他,否則就隻能自己受累了,想想都不劃算。
再看壓價的策略,套路太老。表麵上老師輔的驗貨結論,往往在年份上故意少估,而實際上掩蓋了彆的缺點。比如產地、環境、采摘的時機等等,都被忽略了。看起來效率高,收購成本壓低了,實際上,已經吃了虧。若是煉丹師也是行家,能根據具體藥材的藥性、特性,調整配方和手法,還有糾正錯誤挽回損失的可能,否則,就會吃大虧。
種過藥材的人都知道,同一種藥,土壤不同、肥料不同、環境不同,采摘時間不同,藥性特性都有可能出現天壤之彆。比如說普通的土壤,能和火山岩漿百萬年風化後的土壤比嗎?那要是神息壤呢?環境包括氣候和氣象條件,包括其他競爭生物和合作生物的存在,包括水質。采摘時間就更加玄奧了,得看你需要它各方麵特性平衡,還是突出某種極性,那麼其采摘的時機都不一樣,而且有的還關係到煉製與服用的時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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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端木桂顯然並不稱職,這次回去必然會受到責罰。
相比於端木家粗放的管理模式,雲極城則是非常精細的,依仗的是恩特人專門開發出來的藥田數據庫係統。減少了人為判斷失誤,而且還能實時監控種植園。即便采摘野地藥材,也都第一時間納入數據庫係統,因為采摘之時,就有隨身檢測裝置,可以進行無損分析。運輸包裝也是根據藥性特性分類煉製的。
這次實地暗訪,讓李雲朗清楚知道,雲極城的競爭優勢到底有多大,也知道從哪些地方入手,可以威脅到端木家的切身利益。
唐敏和布丁,也分彆扮演兩家成品丹藥供貨商,找到姬放的麵前。當然,姬放並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他的門檻很高,每天都有很多供貨商排著隊求見。
但倆人的美貌,總是最好的社交利器。其他商家不自覺的就想結交,所以透露了一些潛規則。姬放此人,行事求穩,對於新的供貨商,有幾個條件必須符合,才會見麵。
一要有引薦人、二要煉丹師本人資質、三要有經營實力的證明。
對於唐敏和布丁來說,一沒有帖子可以遞,二沒有煉丹師資格證書,三不能透露自己的背景。這種調查方式,一出手就失敗了,二人沮喪地回到大宅。
李雲朗安慰道“那姬家的人,能一直穩穩坐在那個位置上,一定有過人的本事。單說這門檻的設置,就很有講究。正麵調查,找不到機會,這很正常,你們不要恢心。”
唐敏給李雲朗揉著肩膀,嗲聲嗲氣地說道“夫君,你給指點指點唄。”
李雲朗說道“他選供貨商的門檻高,並不意味著,丹藥就沒有問題;也不意味著供貨商沒有貓膩。”
布丁恍然道“我明白了。”說完轉身就要出去。
李雲朗說道“回來,這大晚上的,你乾嘛去?”
布丁說道“當然是調查去呀。”
李雲朗說道“彆鬨,三更半夜,人家家裡辦正事,你自己家的正事不辦,去打擾彆人,合適嗎?”
布丁白了他一眼,說道“你能有啥正事兒,了解,不去了,陪你!”
次日,二女分頭行事,分彆潛入兩家成品丹藥商號的藥園基地。兩家都有以次充好的行為,也就是用藥效相似的便宜藥材,替換高價值藥材,往重了說,就是篡改配方。
如果說藥效隻是小問題,那麼某些藥材會累積毒副作用,沒有足夠中和的成丹前提下,這些積毒的作用就沒有被消除,會一直留在使用者體內,長期服用,必然會在某個時間點爆發出來。在戰場上,有可能決定生死。這些藥用了多久,用了多少,沒人知道,戰場上的人活著發現有幾個,上層會不會知道,這些都是問題。
接著,二女又陸陸續續調查了其他十幾家,發現隻有兩家是嚴謹對待配方的,其他的都存在這種操作。
二女也留了心眼,用留影石記錄下全部違規過程。
李雲朗獨自調查了周家的煉器供貨商,基本上屬於正規操作,隻是輔材方麵,各有各的招,裡麵有什麼缺陷,需要試過才知道。但逐年遞增的消耗,讓李雲朗相信,這些成品兵器防具還有些機關部件,恐怕都有內在問題。而這裡麵,恐怕還與周家在前線部隊中的勢力有關,否則驗貨和反饋任何一個環節,都應該會引起高層警惕。結合執法局的情報,仙界前線部隊的前出次數減少了,消耗卻增加了,人員還出現失蹤,這怎麼說都不合常理。
至於礦石供貨商,因為非人力可控,是什麼樣,就怎樣,一切按照既定標準執行,沒什麼錯可挑。
總的來說,周家的盈利情況,可以預見;而端木家的,有一些變數,這也是為什麼端木家的財務狀況,比不上周家的原因。難怪要結親。要是周家知道端木家的情況,估計這個親是不會結的。
回到大宅,二女展示了三日來的調查成果,頗為誌得意滿。在李雲朗看來,本來她們就是玩票,如此認真,該獎勵獎勵。說道“不錯,本座身邊的羅刹,果然了得。讓本座好好慰勞慰勞。。。。。。哎,去哪兒啊,這麼晚了,彆走啊!”
二女一溜煙不見了,當然是去沐浴了,一身混亂的藥味兒,自己聞了也不爽。
有了這些證據,李雲朗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大賽之前還有二十天,元錦又派出特戰營一千人,李雲朗回到執法局,分期分批為一千人搞定了身份,分配了建設新基地的任務,才回到瑤光城。
丹器大賽的選址,離學府大門不遠,評委都是來自四大拍賣行,公正性毋庸置疑。活動宣傳攻勢做得到位,前來參賽和觀賽的人,擠滿了賽場。學府的師生、生意圈子裡的、城主府的,各路宗門和散修都紛紛前來。
雲極學宮派出六名高階弟子,代表雲極閣參賽,分彆是三名煉丹師和三名煉器師。
瑤光學府派出了八名高階弟子,加上其他宗派、散修和大商號的代表人數,加起來,丹賽選手一百八十名;器賽選手一百二十名。這裡麵,有些正好是周家和端木家的供貨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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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輪以積分淘汰,評分的要素是核心能力如控火、辨藥、技法、效率等方麵。前三十名進入第二輪鬥丹環節,同樣的材料和配方,比較成丹品質、數量和速度。取前六名進入決賽,自由發揮環節。
所謂自由發揮,以丹藥品階為決定要素,相同品階以數量為決定要素,若是前兩者都相同,就要速度為決定要素。
器賽的規則一樣。
雲極學宮的秘密武器聚化煤和附靈術,在決賽環節發揮出優勢,一舉奪得兩項冠軍,一項煉器亞軍,幾乎是完勝瑤光學府。其中一項煉丹季軍,還讓散修拿了去。
雲極學宮冠軍作品是龍尊丹;煉器作品是捆仙繩和霜靈劍,出品當日,拍賣出天價。雲極閣再次名聲大噪,吸引到多方勢力關注。
私底下,有許多參賽選手,希望加入雲極閣,遞帖子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雲極閣是商號,不屬於任何宗派,因此,選手們並不存在勢力製約。李雲朗現場觀察了所有比賽選手,對於前三十名,由分身出麵,是來者不拒;對於其他選手,但凡有潛質的,也都收入麾下,安排到雲極學宮進修後再分配到分部工作。
瑤光城的調查過程,讓李雲朗意識到,前任十三冥子的死,恐怕不是正常的公差死亡。他或許也和自己一樣,發現了蹊蹺,但不知道是何原因,幽凰並沒有任何動作,又或者說,他瞞著幽凰,與周家和端木家達成了妥協。若是如此,那麼冥子府中必然有內奸,隻有內奸能出賣前任十三冥子的行蹤。而且,很有可能,在恐懼和利誘之下,這次的暗查隊伍,與以往一樣,會一無所獲。
雲極城所在光明聖域,在修羅界的管轄範圍,若是端木煉丹術是從光明聖域流傳到下界,那麼不排除端木世家的勢力,也延伸到了修羅界,隻不過影響力不如在冥神界轄下範圍。
果真如此的話,雲極城的勢力擴張路線,可能需要加強為多點突破,給端木世家和周家造成內外夾擊之勢。
想到這裡,李雲朗果斷回到冥府,獲取了仙界全圖,分享給阿回和元錦。三人再次商量了未來的擴展路徑和戰略。直到現在,三人才真正看見正確的未來之路。否則,無異於盲人摸象。如今的雲極城,雖然有些實力,但還不足以與上位者抗衡,一步踏錯,就可能粉身碎骨,滿盤皆輸。
對於冥子府的內奸,隻要不讓他們參與明確具有針對性的案子,就不會有麻煩和混亂。現在處理他們,或者更換新人,會引起警覺,無論對方是誰,都沒有必要打草驚蛇。
但為了了解全麵的情況,必須讓幽凰幫自己一個忙。所以偽裝成女人模樣,跟隨幽凰的侍女,進入她的內殿。
侍女走後,李雲朗恢複真實麵貌,說道“尊上,請恕屬下冒犯。”
幽凰慵懶地睜開眼,看著他,問道“說吧,有何要事?”
李雲朗將自己暗查的過程彙報了一遍,給她出示了留影石記錄。
幽凰當然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隻是淡淡地問道“你怕不怕死?”
李雲朗說道“屬下當然怕死。”
幽凰說道“那你還要繼續查下去嗎?”
李雲朗說道“不是屬下要不要查,這是屬下的職責,除非尊上命令屬下停手,否則,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幽凰說道“好小子,你敢拿話套我!”
李雲朗說道“屬下不敢。”
幽凰說道“罷了,說都說了,有什麼敢不敢的,說吧,想讓我幫你什麼?”
李雲朗說道“還是尊上英明,體恤下屬。屬下想進入界外戰場,暗中收集證據。”
幽凰說道“改頭換麵,明日隨我前去。”
李雲朗說道“多謝尊上,屬下告退。”
幽凰說道“慢著,那麼急著回去,你金屋藏嬌了還是怎地,帶酒了嗎?”
李雲朗說道“仙釀管夠。”一出手就是二十筒。
幽凰說道“陪我喝幾杯。”
李雲朗說道“尊上若是喜歡這酒,回頭我多釀些送過來。”
幽凰說道“這酒的確不錯,不過,要有人一起喝,才有意思。”
李雲朗說道“也對,在我的家鄉,流傳著一句話,叫酒逢知己千杯少。若是一個人獨酌,那就是借酒澆愁愁更愁。”
幽凰口裡喃喃吟誦了兩遍,說道“看來,你家鄉之人,很懂酒!”
李雲朗說道“是啊,文人愛酒,乃取酒之醇厚奔放;武者愛酒,乃取酒之壯烈膽魄。尊上屬於哪種?”
幽凰說道“我還想問你,你就來問我了,狡猾!”
李雲朗說道“屬下不敢,屬下有一事不明,鬥膽請教。”
幽凰說道“就知道你心裡還藏著事,說吧,想問什麼,儘管問,不過我不一定回答。”
李雲朗說道“理解,尊上可曾懷疑過,前任十三冥子的死因?或者,我該換一個問法,他到底觸碰到什麼不該觸碰的秘密,才會被人滅口的?”
幽凰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懷疑他是被滅口的,可有證據?”
李雲朗說道“有、也沒有!”
幽凰哈哈笑了,說道“你小子,在我麵前,還敢打啞謎。算了,我也不多問。你既然要查,我總不能要求你停手,於情於理都不合適。但,我沒有線索給你,因為我和你一樣。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鐵證說話。”
李雲朗說道“屬下明白。尊上可知道虛空大帝,是失蹤了,還是真的隕落了?”
幽凰說道“虛空大帝,那是非常久遠之前的強者,自從進入界外戰場之後,就再沒出現過。你還真是把我問著了。”
李雲朗說道“那麼,從古至今,這種情況的強者,多嗎?”
幽凰說道“你如此一說,還真有不少。隻是,一直以來,無人想到這個問題,畢竟時間跨度太大。這麼說,你有所發現?”
李雲朗說道“屬下隻是懷疑,能接觸到的密檔有限,查起來沒有頭緒。”
幽凰說道“這關係到前線戰力,這是我的牌子,拿著它,你可以調閱所有案卷。”說著將一塊令牌遞給李雲朗,上麵有一個“凰”字,同時有幽凰的血魂印記,這東西沒人能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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