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館的場地中央,楚子航換上了新的竹劍,已經崩裂出竹絲的竹劍被丟到了場地的外麵,在那裡已經堆上了一小堆死法各異的竹劍了,看起來以堅韌和耐用的竹劍變成了一次性用品在這裡成為了正常現象。
蘭斯洛特在數十個人的注視下走到了場地的一邊,靜靜坐下了,在看著場中的兩個人換刀的時候,他似乎也慢慢開始明白了這裡的規矩。
很顯然,道館裡坐著的人都是卡塞爾學院的學員,年級不均,有大二的也有大三的,但大一的似乎就隻有蘭斯洛特一個,其中男女都有,校服前社團的徽章也各不相同,蘭斯洛特甚至還看到了幾個他們獅心會的成員,而在獅心會的對麵自然坐著的是學生會的人,除此之外甚至還能見到其他一些社團、勢力的成員。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蘭斯洛特進門來開口就要喊話時被那麼多人目視了,剛才他的行為是赤裸裸的不尊敬——在所有人都對一個人如敬鬼神,你顯得僭越無禮,就算對方沒有理會你,其他所有人都會對你抱起敵視。
縱然心裡有不少疑問,但蘭斯洛特還是陷入了緘默,因為他進一步的觀察中認出了在坐的幾個獅心會成員的身份:清一色的,全都是社團中德高望重的元老,全都是資深乾將,執行部的未來寵兒,最嚴厲的導師們見到這些人都會和言善目起來。
而學生會那邊坐著的五個人,光是其中三個就是部長級彆的大佬,天不亮就已經坐在了這裡靜靜地排隊等待著‘s’級有空的時間,每個人都好像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顯得有規有矩的。
可以確定除開蘭斯洛特之外,道館裡現在靜坐的大部分學生都屬於‘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不是學生會和獅心會,其他的幾個都是社團的主席、會長類似的人物,幾十、上百個精英混血種的領袖。
他們的聲音在學校的學生中也很大,屬於一呼百應的角色,但現在依舊老老實實地坐在邊上,無端讓人想起了少年宮裡的小朋友,挨個排排坐凝神等待場中導師的呼喚。
因為每個人來這裡的目的卻是出奇的一致——場中活動著手腕,麵無表情盯著那個傷痕累累男孩的‘s’級。
在這裡,無論什麼社團的人,所有人都以‘s’級為中心展開行動。
在這裡有著一套規矩,破壞規矩的人開口的瞬間就會被丟出去,下場極慘,得虧蘭斯洛特的生麵孔第一次來不了解規矩,才沒有落得這個下場,在看到他胸口的獅心會徽章時,大家都很寬容地給了在場獅心會的幾個元老麵子,暫且容納下了他。
蘭斯洛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也沒敢亂說話了,看向場中互相站開的林年和楚子航,還是有些好奇這兩人在做什麼。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疑問,在他身邊的一個女學員小聲跟他說,“你也是來挨打的嗎?大一新生?今天甜甜圈還沒到貨,其實你可以等下午的時候再來。”
蘭斯洛特怔了一下,扭頭看向一旁的女學員,對方留著一頭長長的金發,盤腿坐著不知淑女為何意,雙手抱著一部手機,上麵似乎是在播放著當紅的美劇...也隻有這家夥有膽子這麼做了,理應這麼不知禮數的人是會被哄出去的,但道館裡其他人卻像是沒看見她一樣無視了她。
“你是...學生會的人?”蘭斯洛特低頭看了一眼女學員校服上的徽章有些訝異。
“你是...獅心會的人?”女學員裝模作樣地低頭看了一眼蘭斯洛特的徽章,模仿對方的語氣訝異地說,半秒的尷尬之後她又噗呲笑了一下,“嗨,難道學生會的就不能跟獅心會的人說話了嗎?沒這麼多破規矩,你是生麵孔,應該是大一的新生吧?彆聽信那些搞對立的一套說辭,又不是聯盟和部落,獅心會和學生會談戀愛的都大有人在呢!”
“學姐好。”蘭斯洛特轉頭看了看,發現沒人因為他們的悄悄話怒視他們,才放下心跟女學員搭話了,“學姐怎麼稱呼?”
“叫我曼蒂就行了。”曼蒂說,“能找到這兒也算你有自己的門路...好了,現在我們先閉嘴一會兒。”
蘭斯洛特有些不解,但還是住口了,在曼蒂的示意下看向了道館的場地中央,在那裡林年和楚子航一腳重新對立好了,一方穿著白t恤,一方穿著臃腫的劍道護具,可沒穿頭具,至於為什麼沒有頭具,蘭斯洛特在廢棄的竹劍堆裡得到了答案。
在那裡躺著一個被打壞的頭部麵罩,頂部徹底凹陷了下去,足以想得出揮劍的人力量有多麼恐怖才能造成這種後果。
蘭斯洛特心中一驚,抬頭就看向楚子航的方向,但這個時候楚子航已經消失不見了...不是他已經衝刺出去了,速度太快的緣故在爆發的瞬間中仿佛藏在了道館裡晦暗的陰影中,一刀砍向了對立林年的脖頸!
林年沒有穿任何護具,站在原地腳步輕輕一點開始後退,信手揮動手中的竹劍擊打空氣,可蘭斯洛特分明聽到那仿佛隨手揮動的竹劍上帶著凶狠令人發瘮的嗚嗚風嘯聲,而每一次落下都將楚子航藏著的殺意淩然的竹劍軌跡打得顯現了出來!
袈裟斬,袈裟斬,逆袈裟,橫切...在從零爆發到全力後,楚子航就像一輛坦克一樣氣勢洶湧地碾壓向了林年,雙眸中黃金瞳早已點燃,一股壓力隨著揮劍的風嘯推向了周遭所有的人。
正坐著的學員們不由背挺直,眼裡也湧起了淡薄的金色,盯住了場中的每一個細節,蘭斯洛特也在快速呼吸幾次後注視楚子航那如海潮般一疊接一疊的攻勢,防禦方的林年抬劍格擋,撩劍反刺,不管楚子航多快,他都能精準地打回劈來的竹劍!
兩柄竹劍爆擊的聲響脆而清澈,握住刀劍的手臂上汗水被護具裡緊貼皮膚的衣衫給濾了出來,下麵是堅硬如鐵石的肌肉,每一根青筋都在高速傳動著燃燒的血液,將每一分力氣如同研磨一樣被壓榨出來,隨著流出的汗水傳遞到刀劍上,那劈出的風聲都像是在低吼著:殺!殺!殺!
在楚子航完全點燃的殺機中,林年當真就從頭到尾表情都沒有變過一絲,在對方潑天暴雨一樣的進攻裡,突然如雷如電一樣一刀劈在了楚子航的手腕上,巨大的力量瞬間把他的刀震落了。
原本蘭斯洛特以為勝負分清時,卻發現楚子航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一拳就掄向了林年的臉頰,但被一個後仰避開了,右拳再度接上,但還是被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