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先上去了?”小胖子喊了一聲然後就走向了樓道的方向。
良一聽著一牆之隔外的腳步聲,聽見了有三個腳步聲離去了,但最後一個腳步聲卻遲遲沒有動靜,應該是停在了大廳裡站著不動了。
他看向麵前的瘦高男孩再度擺了擺槍口,示意他把最後一個同伴也趕走。
“?”瘦高男孩呆呆地看著良一,之前還機靈的他卻忽然看不懂良一的意思了。
良一皺了皺眉又擺了下槍口,瘦高男孩看他皺眉自己也是急了,把聲音壓到極低顫顫巍巍地說,“大哥,啥意思啊...”
“還有一個沒走,讓他滾。”良一做口型說。
“什麼還有一個啊,大哥,他們三都走了...”瘦高男人聽見樓道上自己的同伴腳步聲走遠了,也不再壓低聲音了,直接帶著哭腔說道,
“我們一共就來了四個人啊!”
良一聽後頓了一下,然後下意識扭頭看向了身旁的牆壁。
下一個瞬間,他帶著麵前的京川舞猛地向前撲倒在地,同一時刻在他身邊的牆壁瞬間被霰彈槍轟碎了!鐵珠帶著石屑紛飛在這個隔間內,巨大的噪音振聾發聵!
瘦高的小子在牆壁爆碎的瞬間就嚇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石屑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地上的良一一腳踹在了他的腿上把他踹倒在了地上,他才幡然醒悟般趴在地上抱住後腦勺沒命地喊叫,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饒我一命吧。
良一把京川舞直接丟到瘦高小子那邊,讓男孩當了女孩的軟著陸的肉墊,抬起火辣辣的右臂對著牆壁就開始瘋狂開槍,在槍那邊霰彈槍連續開火沒有間斷,雙方一邊對牆開火一邊矮身移動躲避,直到把槍膛的子彈徹底打完。
在彈匣打空後良一已經所到了窗戶邊的牆角裡一動不動,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暴露自己,他冷冷地注視著坑坑窪窪滿是槍孔的牆壁,在對麵隱約能看見路燈外麵路燈提供著微弱照明的大廳。在那黑暗的大廳中仿佛藏著一個鬼魂,藏在了四個男孩之中悄然抵達了大久保良一的藏身之地,並在他最鬆懈的時候對他進行了狙殺。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發現我的?我瞞過了那群孩子,居然沒瞞過你。”在牆壁後的大廳內有男人淡笑著問。
良一沒有回答,他一旦開口對方鎖定了自己的位置開槍,剛才著家夥應該就是依靠瘦高男孩的聲音,粗略地對他的位置進行了判斷再選擇了開槍...他被陰了一次就不會再被陰第二次了。
“現在你應該快要力竭了吧?我看到了大廳角落裡沾血的衣服,你流了多少血,700毫升?800毫升?就算是混血種,失血受傷到了這個程度也該撐不住了吧?你還能再釋放一次‘無塵之地’嗎?”男人,亦或者白石隆浩說,“開口說點什麼吧,讓我感受到一些成就感?反正你也已經沒有子彈了不是嗎?你的裝備箱留在了那個房間中已經被警視廳給查獲了,現在的你應該已經彈儘糧絕了吧?”
良一手中低握著的手槍的確已經空倉掛機了,他輕輕把套筒複位然後丟到了不遠處的地上,牆壁那頭倒也真的沒有開槍向那裡。
“這就對了。”白石隆浩笑著說,“說起來,這兩個月裡從東京一直鬥到大阪,這期間我們甚至都還沒真正地見過麵...包括現在,我們之間也有一牆之隔。”
“‘鬼魂’這個言靈並不強,但在你的手裡,你十分懂得如何利用他來逃生和偽裝身份,你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藏進sat中不被那些訓練有素的特警發現的確讓我感到很意外,包括現在你引導來這群孩子藏在他們其中降低我的警惕也很聰明。”良一開口了,看著牆壁坑窪後大廳裡隱約的身影淡淡地說道,“白石隆浩,這個言靈真的很適合你這種老鼠,但你也應該是知道的,老鼠一旦見了光是會被人直接踩死。”
“可我一直藏得很好不是嗎?總能在黑暗裡悄悄咬上你那麼一口,讓你血流如注,疼痛難耐。”白石隆浩笑著說,“不過比起我的‘鬼魂’,你的‘無塵之地’倒也蠻不錯的,躲過了一次又一次致命的襲擊,但現在你應該也沒有體力再釋放他了,而我倒是可以一直藏到你身體裡的血流乾淨的那一刻呢。”
“那就好好藏著,彆出現在我的麵前。”良一蹲在地上渾身浴血...激烈的槍戰讓他的傷口再度崩開了,傷上加傷的疼痛幾乎在燒灼著他的神經,但他的眼眸卻一直盯住麵前的牆壁和旁邊的出入口,右手緩緩摸著大腿上的匕首刀柄。
“這算什麼,色厲內荏嗎?沒了子彈和言靈,你還能拿什麼跟我鬥?刀子和拳頭”白石隆浩冷笑,“我現在大可以通知大阪警視廳的人過來,告訴他們市中區的這棟建築樓內藏著他們朝思暮想的連環殺人犯,在殺人犯的手中不僅拿捏著被投毒的女孩,還新添了一個被持槍脅迫的高中男生...你想要在sat的手裡再逃一次恐怕是癡人說夢了吧?”
“你是不會讓我落到警視廳的手裡的。”良一淡淡地說,“你接觸過猛鬼眾,應該就清楚蛇岐八家在日本的體量,我是蛇岐八家的人,落入警視廳後最多會被關起來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我甚至還能第一時間受到醫療幫助,徹底治愈後又能帶著新仇舊賬咬住你的屁股繼續追查下去了。”
牆壁那邊的白石隆浩沉默了,良一平靜地說,“這兩個月的調查已經讓我摸到你的尾巴了,我已經開始習慣你的一些生活習慣和做事風格了,所以你才會那麼忌憚我,不擇手段地想要我死,如果今晚見不到我的屍體,你大概回去那間三百多平米的彆墅裡也睡得不安心吧?”
“是啊,能跟我跟得這麼緊,你在蛇岐八家的那個‘執行局’裡應該也算是了不得的人物了吧?一想到我能一步步把你這樣的人逼死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就感到遏製不住的興奮呢,簡直比帶那些女孩回家剝掉他們的衣服還要刺激。”白石隆浩嘶笑著說,“你身邊那個名字叫京川舞的女孩我可是忍住了跟她共處一屋一整晚沒有動她呢,你知道這對我來說是多麼大的挑戰嗎?洗了三次冷水澡和一整包煙才讓我克製下去了動手的欲望,因為我知道隻有把你弄死了,我才能有愉快的時光繼續在這座城市裡狩獵下去。”
房間內,倒在瘦高男孩身邊的京川舞茫然地抬頭看向遠處半蹲在地上渾身是血的男人,又看向牆壁外那模糊的影子...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錯事,但現在說什麼也是無以為繼了,真正在保護的她的人已經快要死了,鬣狗徘徊在牆外舔舐著齒間的涎水。
“作為混血種患有性癮症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在你身上我就更為之感到不幸了,真是可惜老天沒讓你出生是個太監...不過你覺得我在本家算是個人物?”良一看了京川舞一眼,又低笑著說道,“很遺憾地告訴你,在執行局裡我隻是一個nobody,你還沒有資格讓那些真正可怕的怪物動手啊,就算是我都把你這種藏在淤泥深處的人逼到跟我隻有一牆之隔了,在殺了我之後等待你的才是真正的避之不及的噩夢吧...”
“這就是你最後的遺言了嗎?對我進行無畏的恐嚇?”白石隆浩說。
“是啊,這就是我的遺言了,現在我就等著你進來一槍轟碎我的腦袋呢,還是說你生怕再隔牆開上幾槍後一不小心把這扇薄牆打得太透了,被我破牆而出一腳踩死你?”良一淡笑著問。
“看來你的確不能再活在這個世界上了。”白石隆浩歎息了,因為良一再度猜出了他的意圖,哪裡是他想要跟良一聊兩句才沒有繼續開槍的,這棟大樓的牆壁在施工時修建得十分薄脆,從剛才霰彈槍和手槍可以直接隔牆對射就可以看出這一點了,一旦再繼續開火他們之間的這層壁障就會被徹底撕碎了。
白石隆浩在良一的追捕下藏了數個月,而他也準備繼續藏下去,他這種膽怯的人是絕對不允許自己暴露在良一這種危險至極的人物麵前的,最好到良一死的時候他們都不曾真正麵對麵站在一起過。
“所以卑劣者往往都有卑劣者的通行證啊,我的朋友。”白石隆浩說,“倒是蠻可惜我到最後都沒有讓你旁邊那個女孩爬上我的床。”
“以後也不會有機會的。”良一說。
語畢,他就看見左側不遠處的門口有一顆銀色的圓形物體從外麵飛了進來,啪一下撞在了牆壁上彈射到了屋子的正中央。
91式手雷彈,在漆黑的外表鑲嵌滿了密密麻麻的鋼珠,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屋子中間,在半秒後這些鋼珠會把這間屋子裡的所有東西炸成篩子。
良一的手從大腿側的匕首上放下了,他其實根本不用去細看什麼東西飛了進來,因為就如白石隆浩所說的一樣,在追查兩個月後他幾乎能猜到這個男人的所有行事方式了,而對方自然也摸清了他的性格和為人處世,所以才會在選擇撲殺時每每對他造成致命的創傷。
他眼眸中黃金瞳蕩漾起了金色,早已經醞釀好的言靈瞬間張開,隨著他撲滾的動作包裹住了遠處牆角一直尖叫哀嚎的瘦高男孩和疲軟無力的京川舞,手雷在瞬間起爆,銀色的鋼珠彈射向四麵八方像是漆黑夜裡漫射的流星,勁射而出打穿了一切障礙物,但碰到“無塵之地”的領域時卻在無聲間被攔下了,就像男人一直以來無言的執著一樣。
在牆壁外安全的地方,聽著鋼珠漫射的狂亂聲浪白石隆浩冷笑出了聲音,他跟大久保良一這種男人打過交道,自然知道這種人無論是瀕死還是隻剩下一口氣,他都不能放下警惕,因為事實證明這些靠信念活下去的人總是會在最後一刻爆發出巨大的力量。
‘無塵之地’是一個極為消耗體力的言靈,在一天的時間內良一釋放了整整三次,第一次阻擋下了丟入屋內的震撼彈,第二次則是衛生間的手雷,第三次則是推開了sat特警的禁錮。就算是了解‘無塵之地’這個言靈的人都不會認為在重傷的情況下,一個精疲力儘的混血種還能撐開這個領域,但良一還是做到了,保護下了自己和身旁的兩個無辜者。
他摔落在地,最後一次無塵之地結束,他的體力徹底抽乾了,身上的鮮血也開始大範圍地流出,染紅了整個衣衫和身體,側趴在房間內唯一完好的地方。在身邊京川舞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感受到他有些微弱的脈搏,像是要哭出來一樣看著他。
在大廳裡有力而愉快的腳步聲逐漸靠攏,鬣狗馬上就要來收獲他新鮮的腐屍了,地上的獵人血流滿地垂死掙紮。
地上的大久保良一單手按住地麵想要爬起來,但下一刻後腦勺就被一隻腳重重地踩下去了,整張臉砸在地上,抬不起頭也看不見踩住自己腦袋的那個男人的臉。
“彆站起來,就這麼趴著挺好。”走進狼藉一片的室內白石隆浩踩住了良一的頭,揮手驅散了屋內爆炸後留下的淡淡煙霧說道。
京川舞想伸手撥開男人的腳,男人卻一腳踹開了她的手臂,另一邊那個瘦高的高中生完全沒有反抗的心思,鴕鳥一樣縮在牆角一直低聲求饒著,男人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把身後的霰彈槍提在手中單手上膛然後瞄準了地上良一的後心,戲謔地說,“現在誰又被像老鼠一樣踩死在地上呢?”
在他的手指放在扳機上準備摳下的瞬間,良一的身上忽然震動了起來,這讓他下意識抬起了槍口後退了一步皺了皺眉,低頭看向了震動的來源——良一的口袋。
他頓了一下彎腰從良一口袋裡摸出了一部震動的手機,手機上黏著鮮血,他摁開屏幕發現是一個未知號碼打來的電話。
他想了想,直接掛斷了,又發現通話記錄裡之前這個電話也打來過一次,良一沒有接,現在又打來一次他又拒接了...這倒也是無所謂的細枝末節。
他聳了聳肩抬起槍口抵住良一就要摳下扳機...但這個時候電話又響了,在他手中震動不斷,這讓他忍不住抬起了頭有些鬱悶地看向了手機...他很想先一槍斃掉這個垂死的男人,但他總感覺這種獵物反殺獵人的時刻莊重一些,而不是在他開槍的時候還有一通未接電話一直響。
還是那個未知號碼,這次他終於忍不住按下了接通鍵放在耳邊說,“這裡是大久保良一,請問找哪位?”
電話那頭在安靜數秒後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或者說是男孩,聲音很年輕,富有年輕人彆有的磁性,十分禮貌地對他說,“你不是大久保良一,我認識他的,他的聲音跟你不一樣。”
“是的,我不是大久保良一,他現在正在我的腳下,馬上就要被我一槍斃掉了,你是他的同事嗎?如果是的話他大概可能今天和以後都不能陪你出去吃宵夜了。”白石隆浩低頭看著腳下的男人遺憾地說道。
“請問你是哪位?”電話那頭的男孩頓了一下問。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你也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的名字了。”白石隆浩懶散地說,他忽然有些不後悔接這個電話了,在昏暗的房間內,腳踩著血泊中的男人,窗口外是溫黃的街燈和沉默高聳的大樓,在電話中他作為勝利者跟失敗者的同僚閒聊著,這種場麵瞬間讓他擁有了一種彆樣的滿足感。
“我知道了,你是白石隆浩。”男孩忽然像是明白什麼似的說,“檔案上說你是一個性格卑劣怯懦的人,不報名字倒也是蠻符合你的身份的。”
“...檔案?”白石隆浩微微眯眼,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表情不再悠閒了,嘴角的笑意逐漸抹平。
“我們這些負責正式追捕的獵人都會有詳細的檔案,裡麵記載了你們這些罪犯的很多事情,可能良一那裡的情報不太充分才會吃了你的虧吧。”男孩那邊響起了紙張翻動的聲響和氣流的聲音,似乎是在邊打電話邊翻什麼東西,“你的言靈是‘鬼魂’?這種言靈怎麼能讓良一吃虧?你對他身邊的無辜者動手,誘使他多次釋放言靈過度消耗體力了嗎?”
“在回答你這些問題之前,請問一下我該怎麼稱呼你...繼即將死在我槍口下的獵人之後的新的追捕者?”白石隆浩冷笑著反問。
“本部卡塞爾學院,s級專員,林年,編號052044s,以及你說錯了一件事。”男孩散漫地說,“我不是來追捕你的,其實聽見良一在負責你的事情時我還挺放心他能幫我搞定你的,畢竟現在我算在半度假,昨天才在黑門市場吃了海鮮大排檔,吃得很爽價格也不貴,原本今天晚上去通天閣拍照的,但源家家主一個電話就麻煩讓我過來幫忙了,要不是看在熟人的麵子上我真想回他一句神經病,但我現在還是得強行上工...蠻鬨心的,你說你要怎麼賠我?”
“......”白石隆浩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這個男孩的話了,拿著手機沉默著,如果他猜得不錯的話,電話那邊的男孩應該就是切爾諾貝利監獄,那個他好不容易逃出來地方派來的獵犬了,比起蛇岐八家的專員,這個男孩才應該算是最棘手的獵人...可現在這個獵人怎麼看起來有些消極怠工的樣子?
如果一開始追捕他的就是這個男孩而不是大久保良一的話,那現在他豈不是還在爽快地狩獵美女,而不是在這裡拿著霰彈槍踩著一個渾身是血瀕死的臭男人?
“對了,白石隆浩,問你個問題。”電話那頭男孩又說,“我之前聽執行局那邊提到了你給一個未成年女孩灌了東西,東西是哪裡來的?憑你的話應該還搞不到‘骨、血、角’一類對於硬通貨。”
“這個你就不需要知道了。”白石隆浩冷冷地說。
“再讓我猜猜...猛鬼眾?你能把良一折騰成這樣,猛鬼眾應該功不可沒吧?”
白石隆浩眉頭已經皺得不能再皺了,他莫名感覺這個男孩麻煩了起來,每次說話都刀子似的直接切中紅心,讓他無話辯解。
“那我大概就得留你個活口了,聽你的話來講良一好像也沒死的樣子,我也不用切了你腦袋祭奠他了。”男孩話語裡帶著一絲笑意。
“能做得到的話試試看啊,我想在手機裡聆聽我開槍送你的朋友上天的感覺應該也蠻不錯的吧?”白石隆浩說。
“說實話,在一分鐘前你這麼做,我的確沒辦法。”
電話那頭男孩又頓了一下,從這一句話開始語氣從剛才的鬆散忽然轉為了平靜,白石隆浩甚至在裡麵久違地聽到了“冷厲”感,像是之前那副散漫儘數都是男孩的偽裝。
“但現在的話不一定了,你能在這棟大樓裡找到良一應該是依靠著某種定位裝置吧?讓我猜猜,你把定位係統放在了那個跟你過過夜的女孩身上了?”男孩淡淡地說道。
白石隆浩陡然扭頭看向四周,可樓層中依舊黑暗一片,除了高瘦男孩和京川舞以外看不見其他可疑人物的身影,“你在嚇我?”
“我隻是想說,你應該清楚一個道理,那就是你會放定位係統,未必然我們不會放。”男孩冷笑,“你現在拿著的手機就是我們的定位導航。”
白石隆浩臉色瞬間沉了下去,黑得有些可怕,而手機那頭男孩又說,“我之前聽見你說你正踩著我朋友的頭,現在你能不能把腳從我朋友的頭上挪開?我不喜歡這樣。”
“不能。”
“你確定麼。”
“...不然呢?”
“不然...”
白石隆浩沒等對麵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在知道了自己被定為後他已經不準備在這裡待下去了,隻想快點解決爛攤子後躲起來。他抬槍指向了大久保良一的後心...這是他不知道第多少次這麼做了,而這一次他也不會再抬起霰彈槍了,他直接摳下了扳機送這個男人一程。
但就在他按下扳機的瞬間,什麼都沒發生。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再按動了一次扳機,還是沒有槍響聲,再準備第三次按動扳機時他才兀然發現並不是霰彈槍啞火了,而是他手中拿著的家夥隻剩下了獨獨一個槍柄。
一把刀線如水,紋如秋菊的長刀插在了他身旁的牆壁上,輕輕震動的刀刃上折射著他驚疑不定的臉,而在地上的血泊中沒了槍把手的霰彈槍靜靜地躺在那裡,斷口處毫無毛茬整齊乾淨。
噪作的螺旋槳掀起狂風劃過了大樓的頂端,白石隆浩驟然扭頭過去,劇烈的白光從上往下打在了樓層的窗台上照亮了樓層裡的每個人。
飛過大樓的是一架阿帕奇武裝直升機,上麵漆著某種豔麗的像是家徽似的徽章,在穿越樓頂下降急停後盤旋在大樓遠處離樓層有數十米高度的高空處。
白石隆浩還沒反應過來要做什麼,在他身後五米外的窗台上一個重物轟然落地了,他扭頭過去就看見阿帕奇直升機的白燈照射下,在窗台上一個半蹲著的男孩緩緩站了起來,黑色的風衣緩緩落下貼近內裡寫著“我愛大阪”的彩繪t恤...看起來這個男孩還真在大阪度過假,因為白石隆浩是認得這件襯衫的,大部分都在心齋橋的免稅商店售賣,當地人專宰遊客的產品,能大大方方地穿著這身衣服出門的外國人在本地人眼中都是人傻錢多的二愣子...隻是為什麼這玩意兒會出現在這個男孩身上?
男孩在窗台上站直了,踩著床沿背對著大阪的夜晚霓虹滿目的城市,阿帕奇的白燈將他從頭到尾都照亮了,露出了那張英俊好看得讓白石隆浩都發愣的臉。
他看了一眼滿目瘡痍的室內和地上的京川舞和角落的男孩,視線最後停留在了血泊中被踩住腦袋的大久保良一的身上,確定了男人還有生命體征後,抬頭盯住了白石隆浩。
白石隆浩驟然往後仰頭,在對方的視線看自己時,他簡直像是被一座山峰拍在了臉上,猛地劇烈收縮自己的麵部,眼睛像是針紮一樣劇痛,視網膜上還殘留著那火山壁上流淌而下的岩漿般的赤金色。
白石隆浩忽然就想起了似乎之前大久保良一說他自己隻是一個小卒子,真正能令他墜入噩夢深淵的怪物還另有其人...這句話好像不是開玩笑的...?
“你剛才電話裡不是問我不然怎麼樣嗎?”他眯了眯那赤金色的黃金瞳,踩著窗台居高臨下地看著屋內深處的男人說,“...你不把腳移開的話,我就親自來幫你把腳移開,雜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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