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李獲月直視他輕聲回答。
昂熱盯了她很久,然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隨後冷笑,“如果路山彥還在,‘革新派’還在,‘正統’或許還能盛極至今達到超過秘黨的極巔,但可惜沒有如果,在我心裡他死了,革新派死了,正統就已經死了!如今活著的不過是一群屍位素餐,以年輕一輩的熱血與朝氣為食的...肮臟食屍鬼罷了。”
李獲月嘴唇輕動,然後抬頭,眼眸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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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道白色的光在爆鳴中輕盈得飛散而開,洞穿了摩尼亞赫號的甲板、裝甲、船艙乃至船體,就連與次代種正麵衝撞硬悍‘君焰’都扛下來的軍艦在這一瞬間被“切斷”了,那刀痕破開了船舷、甲板直直地切入到了江水之下,幽深的溝壑一眼望不穿底部。
也是同時,一聲爆鳴在甲板上驟然壓過了一切,一個白色的影子在爆鳴之中飛了出去,撞斷船舷落入江水中打出了幾個漂亮的水漂,然後砸進了一艘軍用汽艇的側麵,將整個汽艇船舷砸凹進了半個船麵之中帶著汽艇側翻揚起水花浮倒在了江麵之上。
被打飛出摩尼亞赫號的是李獲月,打人的是林年。
他們的衝突在不到0.5秒的時間內結束了,結局是以摩尼亞赫號千瘡百孔的代價換來‘正統’的代言人飛出數十米撞翻了一艘汽艇生死不知。
包圍摩尼亞赫號的汽艇上所有槍支整齊上抬對準了甲板上緩緩收手的林年,但沒有人選擇開槍,所有人的汗水都在指尖、額頭上流下,這一幕仿佛是古巴危機的重現,每個人都是那位名為馬西林·阿爾希波夫的大副,他們手指微顫下的決定會導致混血種的兩大巨頭正式開戰,所以每個人都在猶豫。
“你信不信,如果是路山彥引導的這隻兵,在剛才的那一瞬間摩尼亞赫號就已經被炮火覆蓋了?”甲板上,林年的身後位昂熱問。
“我不認識路山彥,校長,你沒有跟我講過他的故事。”林年收回手站直說,“我隻知道是她先動的手。”
言靈·劍禦。
十八道孔洞與溝壑布滿林年和昂熱的身邊,幾乎在0.5秒的時間內將摩尼亞赫號切成兩半,但在0.6秒開始的時候規避完所有零距離突破音障而來的兵刃後,林年一拳砸在了釋放言靈的李獲月肩膀上。
骨骼爆碎的聲音混合著擊打聲爆響,非人的巨大力量將這個女孩送飛到了甲板儘頭撞到船舷後翻起,又落入江麵上飛行數米遠最後砸翻了一艘汽艇,自此中斷了這場隨時可能將摩尼亞赫號葬送的戰鬥。
“下手會不會太狠了?打死了她的話就真的開戰了。”昂熱淡淡地問。
“如果我收力,斷的可能會是我的手腕或者我的頭。”林年平靜地說,收回的手腕上響起了細密的骨骼爆鳴,“而且先動手的是她。”
昂熱微微抬頭明白了林年的意思...看來‘正統’為了爭奪龍屍在這位‘乾’位混血種的身上下功夫不少...但終究還是差了——她動手的時候離林年離得太近了。
在汽艇之中,李獲月深陷在了鐵皮和木屑之中,身上的寬大t恤破開了無數孔洞露出了下麵妙齡女孩青春的身材...可沒有人會去貪圖這幅胴體,因為在那孔洞下可以看見的是捆縛滿的兵器帶以及...那血汙與淤青遍布的右半邊身軀。
肱骨、尺骨斷裂,肌肉拉傷,內臟出血,肋骨出現裂痕...足以置人於死地的傷勢在李獲月身上布滿,但在血統和龍骨狀態的支撐下,她沒有死,更是能坐起來——她必須坐起來,不然在僵持過久後秘黨和正統之間的戰爭就會在開火中爆發。
她抬手,然後撤去,收到指令的人們如臨大赦一般將手指從扳機一側挪開...沒有人真正去關心李獲月的傷勢,他們看見李獲月不死,便已經心滿意足了,這代表戰爭不會立刻爆發。
李獲月沉默地站了起來,有汽艇靠過來接她,在她的示意下汽艇將她送回到了摩尼亞赫號的甲板上,她再度回到了林年和昂熱的麵前。
“有答案了?”昂熱平靜地問。
“‘正統’留不下你們,他們選擇退步。”李獲月說。
“他們?”昂熱饒有趣味地看向李獲月,眼中幽深一片。
“家祖的指令。”李獲月麵無表情地說,她依舊站得筆直...可身下卻在滴血,在她的後背破破爛爛的t恤之下斷裂的肩骨破開了皮膚歪斜地冒了出來,但就算是這樣她微微發青的臉上也沒有任何的情緒。
“七宗罪可以歸你們,龍王的‘繭’既然你們沒有找到,那麼我會代行在白帝城內尋找,但次代種的遺體我們不能放棄,從長江運回卡塞爾學院所需要的工期和麵臨暴露龍族秘密的危險太過巨大,我們無法允許這種行為發生。”
“這個交易條件可以接受。”昂熱說。
龍屍與青銅城本就不好遠程托運,這是地域受限,也是昂熱最初容忍打出去的手牌。
“針對秘黨襲擊的蛙人部隊‘正統’會深入調查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二十四小時內會給秘黨一個完全的交代。”
“合情合理。”
“摩尼亞赫號在我的言靈的破壞下,會在半小時內徹底沉默,如船上有重要文件請提前轉移,人員相關‘正統’會協助救援和遣返。”
昂熱點頭,餘後又是數條交談的條款,細枝末節儘數被點出,完全不像是臨時起草的協議...而是在來之前就有所準備,隻待到局麵走到這一步後自然而然地攤開——在談判期間,林年全程一言不發地看著李獲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談判結束,細節敲定,七宗罪與青銅城內的一切所獲協約至此商定昂熱有資格不報所獲),次代種遺體歸於‘正統’所有,而‘正統’負責江域的汙染以及會出現的所有龍類影響事件,包括不限於水域生態出現龍化、龍族泄密協議保護、策動官方勢力隱瞞江上事件等等有關事宜。
在談完條件之後,摩尼亞赫號的船艙也進入了大範圍破裂和注水的情況,救援船駛來軍艦一側開始供船上的幸存者遷移,在這個過程中,李獲月全程監督和保證人員安全,直到最後所有人轉移完畢後開始封鎖現場處理後續事件。
直升機再度盤旋至江麵,它帶來了李獲月,如今目的達到後又準備帶她離開這裡。
遠處江麵的救援船之上,林年站在大半沉入江水的摩尼亞赫號上,遠遠注視著單手攀爬登機梯登上直升機的李獲月,在另一側摩尼亞赫號的船員開始有序將船上物資轉移上救援船。
“你知道為什麼‘正統’可以留到今天嗎?”昂熱走到了林年的身後,停下抬首眺望目裡寂靜。
“不該是這樣的。”林年說。
“是啊,不該是這樣的,那群早該入土的人該留在滿清腐敗的曆史之中,但他們彌留到了今天,這是一個錯誤,但也是必然...因為他們有實力留在今天,清政府倒在了火藥和鴉片上,但他們沒有倒下。”昂熱說,“那群人沒有死,所以他們是有本領的人,以‘髓’為鴉片一手挽住了時代的巨輪,在自己的小天地裡留住了滿清末年的淫逸空氣,關起門來做小型的慈禧太後。”
“我不喜歡太後。”
“我也不喜歡。曾經我一位故人抗爭過她,但失敗了...可現在我大概知道那一場劇變裡太後的指示是受誰引導的了,山彥他錯了...他以為我們誤入‘政治’,但其實是他在‘正統’內試圖掀起的‘革新’帶來了反抗,這違背了那群老人永生的理念。”昂熱輕聲歎息,“他試圖帶著‘正統’走向明麵,但最後隻有他倒在了灰燼和大雨裡。”
“校長雖然我不知道你那位朋友的故事...但我有種感覺,你和他是一樣的人。”林年低聲說,“隻不過他在‘正統’,你在...彆的地方。他死去了,你還活著。”
昂熱無言,沒有接這句話。
“我看得出來她不喜歡我。”林年看著那遠去的黑鳥輕聲說道。
“她也不那麼喜歡自己。”沉默片刻後,他又說。
“所以她也不那麼喜歡你。”昂熱點頭,“畢竟...”
他話起了頭又停住了,臉上表情波瀾不興,有些話不適合在學生的麵前說,起碼現在不行。以李獲月缺失情報的主觀視角來看,林年是秘黨的走狗。)
“這是好事。”林年點了點頭呼了口氣。
“是啊...這是好事。”昂熱看著駛離的直升機沉默地說,“於秘黨,於‘未來的正統’都是好事。世界上永遠不缺山彥那樣的人,無論在哪裡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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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直升機上,透過舷窗,李獲月收回了視線,撥通了一個號碼,等待,然後接通。
“彙報任務。”話筒那邊響起了一個枯朽老人的聲音,暮氣如死水,幾乎能讓人聞見那清宮的滿梁灰塵粘附滿喉壁鼻腔難以呼吸。
“是。”李獲月說,“任務失敗,隻帶回兩具‘遺產’,失去‘七大罪’與‘繭’的掌控。”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沙啞地說,“‘氏族’對你很失望...你的媽媽也對你很失望。”
“是。”李獲月說。
“回來,然後領罪,故宮地下龍穴有挖掘上的進展,不容拖延。”老人聲音帶著不似人的冷漠,掛斷了電話。
“是。”李獲月說,然而電話那頭隻剩下一片忙音。
她麵無表情地放下了電話坐直身軀,背後突出背部的骨骼在牙酸的響聲中回突,帶來劇痛與冷汗,在沉默中龍骨狀態悄然地擰正回扭曲的骨骼,瞳眸下的黃金瞳猶如赤金冰潔。
直升機起航,她看向船舷之外,江下的摩尼亞赫號已經沉沒了,再看不見上麵的身影,像是被夜色分割成了兩個世界。於是她撤回視線,直升機翻越山脈遠行,在舷窗內裡遍體鱗傷的女孩坐得筆直。
寫在後麵,寫給正版讀者也寫給盜版讀者,《龍族》係列向來講得是反抗命運的故事,這是大主題,林年反抗秘黨,自然‘正統’這邊也會有人反抗,在《龍族v》‘黑暗君主’的設定下,這個世界所有的背景勢力都是黑暗的,有黑暗所以才有反抗。
‘正統’就是一個講得‘反抗’和‘革新’的故事,就如時代的更迭,興盛衰落興盛,如今‘正統’就被‘族祖’的欲望所遏製處於漫長的衰落中。昂熱所講,秘黨沒有資格去糾正‘正統’,能糾正‘正統’的隻有他們自己,所以這一段故事也必然會是衰落走向興盛的故事,而非一個勢力出場就非黑即白。
林年在這個故事中扮演的角色也會有自己的立場,李獲月也有自己的故事和難處可以被討厭也可以被喜歡,隻不過這都會是後麵的故事龍族ii)才去講述的了,現在隻是埋線和初次接觸罷了。
所以也請彆給我安屁股正不正什麼的帽子,有這種風氣的引戰評論書評區的管理員都會一律封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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