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為什麼每個人都會糾結他到底能不能放波,這真的很重要嗎?
“那效果是什麼?方便說嗎?我有些好奇。”蘇曉檣撓了撓眉毛。
林年看了她一眼然後說,“強行提升血統,並且給予極強的控製能力,血統提純後伴隨的就算超過閾值的恢複能力,超速再生、極端環境適應性,是一個在肉體增強上站在了頂峰的言靈。”
“這麼厲害?也就是說你以後不會生病了?”蘇曉檣意外地說道。
“無限再生當然也意味著無限的...健康。”林年看了蘇曉檣一眼,然後點頭,“雖然混血種本身並不會得太大的病症,但基本上也可以這麼理解。”
“不過你沒事就好了,那晚上我真的害怕你被烤成小魚乾。”蘇曉檣鬆了口氣吐槽。
“不過說起來,蘭斯洛特他們說那天發現你的時候你在鐘樓的頂上,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那裡?那天晚上你不是跟我一起在安鉑館嗎?”林年切著手裡去皮的梨肉忽然問。
“啊,你說這個啊...那天不是跳舞完了你不是有事離開了嗎...我有些累也想出去走走,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然後安鉑館炸了...我就去其他地方了...”蘇曉檣專心吃梨了起來,說話有些嗚嗚咽咽的,聲音含糊不清,但起碼能聽個大概。
“那怎麼會想到去鐘樓?”
“停電了我找不到路啊,整個學院最高的建築就是鐘樓了,我就按著鐘樓的影兒走過去的,然後在過去的時候又聽見了槍聲和爆炸聲,把我嚇一大跳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就乾脆逃進鐘樓裡避難了。”
林年側了側頭盯著蘇曉檣,蘇曉檣察覺到他的視線也看向他,四目相對數秒後,林年伸出手捏住了蘇曉檣的下巴,這個動作陡然讓蘇曉檣體溫升高到了一兩度,她呼吸停滯了一下目不轉睛地盯著林年...然後嘴裡就被塞了又一瓣梨。
“很合理。”林年低頭繼續削梨,無視了蘇曉檣那幽怨的視線。
“話說我們現在算什麼?”蘇曉檣咬著梨忽然支支吾吾地說,提到那一晚上,自然繞不開那一場舞蹈,而提到舞蹈,誰又能忘記在那舞步結束時發生的一刻美好呢。
“什麼算什麼?”
“...沒什麼啦。”蘇曉檣咬碎梨小塊地咽了下去,但她發現身旁的男孩忽然也不說話了,扭頭看過去,發現對方正盯著自己看。
“彆多想,你生病了你最大,你想我們之間算什麼就算什麼。”林年再切了一塊梨喂給他,聲音也平和了許多。
蘇曉檣呆了一下,然後忽然迅猛地一口咬下了林年手裡的梨,整個人在病床上右手握拳下拉做出歡呼慶賀的動作來,然後又岔了口氣開始咳嗽了起來,林年隻能立刻拍起了歡騰不過三秒的女孩的後背幫他順氣。
“你覺得會有什麼很大的改變嗎?”林年手貼在她的後背問。
“我不知道...但我隻知道我以後終於可以平常心地聽周傑倫的《安靜》這首歌了!”蘇曉檣向後仰躺輕輕壓住了林年的手在枕頭裡。
林年也沒有抽開手,隻是側著頭看著她,似乎是不太理解這跟周傑倫的歌有什麼關係。
“你居然忘記了這回事,太沒良心了吧?”蘇曉檣側頭看了一眼沉默的林年哼哼了一聲。
“總得給我點提示,我每天需要記住很多事情。”
“去年,火鍋店,同班同學聚餐。”
“哦。”林年想起了,三個關鍵詞他就挖出了那個被雪藏在記憶角落的那個場景。
他的鼻尖前似乎都繚繞起了火鍋的底料香氣與可樂的二氧化碳氣味,以及身旁女孩身上那天的香水味,記得那麼的清晰。
“誰叫那時候背景音樂那麼應景,差點把我都弄哭了,好在溜得快不然就真的糗了。”蘇曉檣小聲說。
“你那時候忽然說你要走,我感覺跟天塌了一樣,心想怎麼會呢?明明事情發展得都那麼順利,大不了你拒絕了我改天才試一次就好了,但你忽然說你要走,我就突然反應過來那好像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
“學院的地址和情報需要保密,你應該知道這一點的,所以那時候我也沒辦法跟你說太多。”林年輕聲說道。
“嗯,我現在知道,但那時候隻感覺你終於厭煩我了,蠻傷心的,那晚上我回去之後翻了火鍋店裡那首歌來聽,反複聽...有些怪矯情的,之後我也覺得有些好笑,但每次聽見有人放那首歌就煩得要死...”
“傷心的人聽什麼歌都感覺像是在唱自己。”
“...後來你回來過一次,聚餐那次記得吧,我興奮了整整一晚上,但又有些害怕你領了個外國女朋友回來,人家都說外國的學生開放,本來你就是一個不怎麼主動的人,在仕蘭中學還好沒太多人騷擾你,要是你去國外一大群女生纏著你該怎麼辦啊?那晚上我真沒睡著,發給你短信你也沒回我...”
“那時候我在飛機上沒有信號,淩晨才落地,落地後在高架路上又遇見了一些事情耽擱了一下。”
林年邊削著梨喂蘇曉檣,邊跟她聊著天,原本生了病該休息少說話,但今天的蘇曉檣十分的健談,像是放下了太久、太久的壓力了,束縛已久的話匣子一下子不再受力就彈開了。
她在林年的身邊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來,仕蘭中學的事情,家裡的事情,等待的事情,說得都很長、也很詳細,就像一幅素描作業極儘細節,每一件事情都那麼有趣和生動,但彼此之間的聯係方式卻是異乎尋常,a話裡包含著b話由此引申到b話,b話裡又有c話的引子再過度到c話,綿綿無絕。
林年原本是準備插話的,但過後乾脆又不說話了,隻是安靜地靠在椅子上削著梨,窗外月亮爬過鐘樓的頂端,躍過山的那邊藏了起來,房間裡蘇曉檣一直說話,眼睛微亮得像是新的一輪月亮。
她很少跟林年聊過這麼久,她從來都很害怕自己惹得這個男孩厭煩,所以她的話從來都是極簡主義夢寐以求的形態,但今晚她卻成了極繁主義的擁護者,用言語的鉛筆去點綴那些翻來覆去的細節,想要把過往兩人之間的所有事情畫上白花作為邊框。林年隻是聽著,然後點頭,遞給她水杯,喂給她水果,在她的每一幅畫前駐足停留。
窗外的學院安安靜靜的,閣樓的房間裡卻是開起了晚會,每一次言語都是一簇記憶的煙花。
“該睡覺了。”過了很久,林年看了看桌上手機的時間說。
已經夜深了,月亮爬到了高處,蘇曉檣的話語就像被擰上了閥門,被切斷的東西再也聯係不起來,她有些惘然,但想到什麼似的,又釋然滿足了,放下了心中原本的憂慮。抬起頭來看見了林年近在咫尺的臉,以及遞過來的最後一瓣的梨肉。
她張開嘴準備咬上最後一塊梨,但卻被其他溫熱的東西堵住了。那隻背後被壓在枕頭上的手也輕輕攜著她,讓她在愣神中仰躺了下去。身上還是有些發熱和發軟,不知道是生病還是彼此摩擦的緣故,肌膚有一種五色繽紛的溫馨,貼合在一起不斷上升著海洋表麵的溫度。大海是無形的,無可比擬的,美極了的,現在他們的情感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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