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楚子航右斜方的一個體態勻稱臂膀有力的男人,臉孔接近滄桑的四十歲,包子耳,臉頰下顎有道愈合過後留下的傷疤,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夾克,夾克的領口夾著一副雷朋墨鏡。
“我覺得我們現在的處境相當不妙,我沒有在這裡看到任何的排氣孔,假設那扇門不再打開了,我們很有可能在一個小時後因為缺氧死在這裡。”黑夾克男人以極為冷靜的口吻陳述著他所觀察到的事實,很難得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有人保持著不下於楚子航的敏銳觀察力。
“這個事實恐怕不會發生。”又有人說話了,黑夾克男人以及其他的視線都落在了圓桌前唯一的一個女人身上。
那是一個穿著醫生白大褂的女人,但就算是寬鬆的褂子也無法遮擋下麵足以讓每個主任都得上相思病的熱火身材,口紅加上淡抹的妝容,一雙極為標誌的鳳眼在光線的緣故微眯下多了一絲迷蒙。
“為什麼?”楚子航成為了第三個開口的人,質問的語氣平淡就像是單純地隨口一問。
“好帥的小哥,你在你的學校裡一定得到過三好學生的獎狀吧?也不知道帥哥因為死亡的恐懼麵目扭曲的樣子會不會比普通人更出彩一些。”白大褂女人盯著楚子航好一會兒,居然發出了咯咯的笑聲,這讓不少人的表情有些詭異。
“為什麼這種情況下你還笑得出來?”第四個人忍不出開口了,那是個戴金絲邊眼鏡的男士,臉型狹長顯得十分精明但現在卻被慌張填滿了。
他穿著一身完美合身的沙色燈芯絨套西裝,咖啡碎星點領帶藍色內襯衣,一般人穿西裝隻能穿出銷售的氣質,但在他身上你隻會看到滿滿的‘成功人士’四個字,雖說不知道這究竟是貶義還是褒義。
“哇哦,西裝不錯,定製的?edard&nford?肯定花了你不少價格吧?”白大褂女人聞聲扭頭輕佻地吹了一聲口哨,如果在正常情況下她肯定會是被吹口哨的人,但現在似乎情勢逆轉了。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女人的調侃讓西裝男人有些處於情緒失控的邊緣了,但饒是如此他也定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因為每個人都是一樣的手腳被那鋒利得有些異常的鐵絲緊緊捆住了,沒人敢賭到底是自己的腕骨硬還是鐵絲韌。
“你似乎並不擔心自己的處境。”楚子航看著女人又說。
“你不也一樣嗎?帥氣小哥。”女人盯向楚子航咯咯低笑著說。
“有人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精確到日期?”又有人說話了,是坐在楚子航左手邊的一個大男孩。
他的年齡約莫跟楚子航一樣大,穿著一身不知道是哪個學校的校服,一頭乾淨利落的碎發,身前戴著一個十字架吊墜,長相雖然比不上楚子航但也算得上能讓青春期女孩們尖叫的款式了。
“又是一個帥小哥,姐姐我這是走桃花運了嗎?”女人又嘻嘻哈哈了起來,甚至還對連坐在一起的男孩和楚子航拋起了讓其他男士有些騷動的媚眼...她的行為舉止該說是完全不符那身寬鬆的醫生大褂,還是從某種角度來講又“完全符合”...沒人知道。
這身校服...楚子航此時正扭頭觀察著身邊的這個年輕的男孩,對方的衣著他看在眼裡似乎有那麼些印象,這應該是跟仕蘭中學齊名的城北一家私立高中的校服,那家高中以無論是學費還是學風都向仕蘭中學看齊而出名,在這些年的發展後隱隱有一些仕蘭第二的感覺了。
“我希望有人能回答我的問題,所以我再問一遍,有人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校服男孩再度開口了,無視了女人的調笑,語氣平靜。
“啊呀...有夠冷淡啊...姐姐我昏迷了大概八個小時吧。如果我算得不錯的話,那麼現在的時間應該是下午一點半,7月16日的下午一點半。”白大褂女人輕輕打了個哈欠說,她精準吐出的情報讓楚子航多看了她一眼。
“7月16日?這意思是我昏迷了兩天?”有人低聲念道。
“綁架?勒索?如果老子是綁架犯,老子肯定不會蠢到讓肉雞全部紮堆在一起,難道不嫌撕票起來麻煩嗎?”一個低沉略粗的雄渾男音忽然響起了,打斷了所有人。
五道視線投去,說話的,也是最後一個開口的人是一位膀大腰圓的狠角色,就連他坐著的椅子都比彆人大一號,穿著一條滿是汗漬的背心,裸露著兩條當得上西裝男人大腿粗細的花臂,滿是橫肉的臉上每一條褶皺幾乎都寫滿了不好惹兩個字。
“...敢對我動手?馬瞎子還是龍哥乾的?不管是誰老子都要讓他後悔生下來,背後下黑手不講江湖道義的事情做了可是要被剁四肢的。”花臂的男人說話有些咬牙切齒似乎對自己的處境相當不滿,視線左撇右撇唯獨在看見白大褂女人時微微一亮,但後者卻是像是見到了大便一樣,發出“哦”的一聲就側開了臉。
“等等...你...你是蔣守義?半年前地下賭場行凶殺人事件二審隻獲三年緩刑的嫌疑人?”最先開口的黑夾克男人忽然目光鎖定住了西裝花臂男人,像是見到了什麼大麻煩一樣眉頭緊緊皺起了。
“你認得我?”花臂男人上下審視了一下黑夾克男人。
“回答是還是不是。”黑夾克男人低聲說。
“叫蔣守義的就那麼幾個,出名的就老子一人,除了我還能是誰?”花臂男人沒有因為對方開口就曝出一串劣跡而感到冒犯,表情之間反倒是充滿了在陌生環境成為“名人”的暢快得意感。
“畢竟你這個紋身比你跟被狗啃過的臉還具有辨識度,很難不認得。”黑夾克男人凝視著花臂男人的臂膀,在構圖複雜繁茂的花紋中可以見到不少字體,如“實”、“孝”、“毅”、“義”、“德”、“信”、“梅”等等...
“這座城市裡14k黑幫裡的領軍人物,吞並了當地的‘和勝和’、‘新義安’的地盤,算是赫赫有名的黑道原旨想用‘黑x會’更貼近地點時代氣息)了,道上的人無論輩分都會叫你一聲蔣老大...我經常在卷宗裡看到你的名字,而且我有不少兄弟因為執法得罪了你們的人被打擊報複了。”黑夾克男人盯住花臂男人,臉上寫滿了危險,如果不是行動受限他現在可能已經站起來撲過去了。
“條子?有點意思,不過阿sir你可彆亂講話,黑什麼社會?隻有上法場被定義了的才能叫黑道,我們這種頂多算是社會閒散不良分子,你扣的帽子太大了我蔣守義可吃不下來。”花臂男人咧開嘴露出了一口黃牙笑著說道。
“你是警察?”西裝男人看向黑夾克男人愣住了,“為什麼警察也會被...綁架。”
“這不是一場簡單的綁架。”黑夾克男人,也是場中確定身份的警察淡淡地說道。
他的視線掃過圓桌前的每一個人,“能說一說各位在被綁架昏迷之前記憶裡停留過的最後的時間和地方嗎?不知道具體昏迷時長的隻需要就報日期和時間就行,我需要一些情報來整理現在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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