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小姐表情不大好看,其實她早就意識到了邵南琴的無限棄牌有問題,但卻從沒有往這方麵上想。唯獨隻有林年看出了問題,直到最後戳穿了她。
“你在牌桌上消極遊戲是在為邵南音爭取時間,讓她有機會逃到遠處?能最快離開芝加哥的方法,我想是走水路?她現在應該藏在某個港口等待著來接她的渡輪或者貨船?”蘇曉檣盯著邵南琴問。
邵南琴沒有針對蘇曉檣的步步緊逼做出回答,她隻是保持著自己的表情垂首不給對方推測出任何多餘的情報。
“不,不對,在洗手間裡我分明感受到了龍威,普通人是不可能...”牌桌邊的葛小姐說到一半時忽然滯住了,因為她像是意識到什麼表情難看了起來。
“她們應該就是在洗手間的隔間裡完成置換的,我和你跟到了洗手間,但沒辦法跟著她進隔間,隻要邵南琴提前在隔間裡等待著,進入隔間後再出來的就不是邵南音了,而龍威這種東西...”蘇曉檣深深吸了口氣,“那麼小的空間裡想要混淆視聽太方便了。”
“就這麼簡單?”葛小姐忽然氣得有些想笑,在狸貓換太子時,她甚至跟那兩個女孩就隔著一扇隔間的門板,她們的手法簡直拙劣到沒有一點...魔幻含量?藏在隔間裡換一個人上台前,這麼可笑的戲法居然真的玩過了所有人?
“路明非的言靈‘月蝕’的識彆成功率是99。”蘇曉檣忽然說,“餘下的1是他自己出現了失誤。”
“我們太相信路明非的言靈了。”林年輕輕點頭,“他再三確認了上船的是邵南音,所以我們就完全把見到的人當邵南音來判斷了...但她們兩個人很聰明,因為她們知道她們不需要騙過成功率幾乎是100的‘月蝕’,她們隻需要騙過相信著‘月蝕’結果的我們,賭那1就行了,她們需要的成本就隻有一身完全一致的晚禮服,以及一些表演技巧。”
“但洗手間外麵有監控,她想要離開絕對就會被監控拍到!”葛小姐說。
與此同時,在第五層的指揮室內,uii小隊的電子技術員奚清源早已經調回那條走廊的監控錄像回放了,所有人都默然地看著在葛小姐、蘇曉檣和“邵南音”離開洗手間的半分鐘後,又一個“邵南音”從裡麵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頭也不回地直奔應急樓梯離開。
“我們怎麼可能沒注意到?”奚清源說。
“因為那個時候所有人的視線都在賭桌上,都在已經攤牌自爆身份的‘邵南音’身上。”林年平靜地看著邵南琴說,“當然沒有人會再去注意‘空無一人’的洗手間了。”’號來去自由,每一個客人想要離開都不需要報備,都會有轉送的快艇帶她們下船靠岸。”蘇曉檣說。
葛小姐已經不想說話了,大概uii小隊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吊詭的重大失誤。
“...用隱形眼鏡假扮黃金瞳並且還成功的人你倒是第一個。”維萊·維爾看著邵南琴淡金色的眼眸緩緩說。
“不是普通的隱形眼鏡,如果是普通貨一眼就能看出來,在這種重要的細節上她們做的還是挺不錯的。”林年看向邵南琴伸出右手,“這是她給你的吧?”
邵南琴看見林年伸出的手指上托著兩片隱形眼鏡微微一怔,下意識摸向自己的眼睛,發現眼中的東西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是真正取材於生物晶體的製作品,我猜是那隻龍類自己的角膜,有很明顯的煉金的痕跡在裡麵,果然每一個純血龍類的傳承中多少都有煉金知識...但你知道長時間佩戴這種東西會讓你的眼睛發生不可逆轉的異種化現象麼,到最後你會瞎掉的。”林年將薄片放在桌上淡淡地說。
“所以南音囑咐我一旦暴露了就趕緊取下來。”邵南琴揉了揉眼角,她的瞳孔現在充滿了血絲,就像得了結膜炎一樣可怖,但在那雙眼裡唯獨看不到的是恐懼和後怕,有的隻是釋然。
“一開始你們兩個就知道我們有分辨你們的手段?”林年問。
“嗯,南音說你們身邊的那個呆呆的男生很奇怪,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直看她的肩膀,而且表現出了恐懼的色彩,就算他隱藏得很好,但身體自主分泌的激素信息是隱藏不住的。”邵南琴說,“路明非?應該是叫這個名字是吧?就是他認出了南音的身份?”
“是的,現在他應該在和邵南音對峙,這也應該是出乎了你們意料的事,當然也出乎了我的意料。”林年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蘇曉檣,這一刻他也知道方才蘇曉檣暫時離開時是去做了什麼了。
如果沒有蘇曉檣,邵南音現在可能已經逃之夭夭了,但很可惜,在最關鍵的時候蘇曉檣察覺了端倪發出了警告,而路明非他們也不負期望的抓到了邵南音的馬腳咬了上去。
“我很好奇你是從哪裡看出來我不是南音的?從小到大我們互相扮演還從來沒有被發現過。”邵南琴看向蘇曉檣問。
蘇曉檣頓了一下,說:“以前我還在高中的時候,我問過林年一個問題,那就是今天我畫的淡妝好不好看?你猜林年是怎麼回答我的?”
邵南琴怔了一下然後露出了苦笑。
賭桌上安靜了幾秒,林年忽然說:“什麼意思?”
“所以我才說...男生這種生物,永遠分不清女人到底化妝了還是沒化妝。”蘇曉檣歎息說。
林年愣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地看向邵南琴的臉,在燈光下那張臉蛋美麗無比,但如果真正地去仔細看卻能看到極為細微的化妝品的痕跡。
邵南音是從來不用化妝品的。但邵南琴不一樣,她還是人類,是人類就會有瑕疵,有瑕疵就當然會用化妝品彌補,而這一點就是暴露她和南音的漏洞。
葛小姐也是可以分辨出這種細節的,但可惜的是她沒有經曆過那天午時沙灘邊的暢聊,並不知道邵南音從不用化妝品這件事,所以也從沒有關心過這些小細節,自然錯過了抓住狸貓換太子的狐狸尾巴。
“你們早就想到了會有這一天?”林年問,“你一直都知道邵南音是龍類?”
“不。”邵南琴搖頭說,“直到現在我都有些不敢相信啊。”
“但你現在坐在這裡。”
“因為她讓我幫幫她。”
“可她是龍類啊,在過去的二十三年裡,你覺得她真的有過哪怕一刻把我看成你姐姐麼?而不是庫存的食物,或者隨時可以脫掉的會動、會思考的一層肉皮囊。”
“她跟我說那些事情的時候,我也的確這樣問過她啊。”邵南琴看著林年那雙漆黑的眼瞳輕笑著說,“她跟我說她的確從來沒有把我當做過姐姐...我那麼笨,她就一直挺後悔讓我當姐姐的,我應該是做妹妹的那一個!隻是那天晚上那個小女孩哭著要做姐妹裡的姐姐,鼻涕和眼淚和著雨水糊了她一身,她就隻能勉強承認我是姐姐了,之後也一直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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