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路明非吃著豬肘子唱著歌,走在學院路上就被蒙汗藥加麻袋的特殊待遇,楚子航算是被斯抬斯敬地請來了眼下這個動物園的。
沒有什麼人能在卡塞爾學院裡公然把獅心會的會長給打悶棍帶走,因為你想做到這一點首先就得去諾頓館搶人,眾所周知現在諾頓館是獅心會的大本營,進彆人的老巢搶彆人的老婆...哦不,是搶彆人的主公,常山趙子龍在世都沒你這麼狂。
更彆說,楚子航每一天的日程表是被蘇茜和蘭斯洛特排滿了的,精確到早上6:40抵達諾頓館的會長辦公室,7:00巡視一圈獅心會成員早課晨練,然後在7:10巡視完畢回到會長辦公室繼續處理獅心會大大小小各個部門前日彙總的文件要務,又在7:40再回去巡視一圈以作為晨練結束的信號...
精確到分鐘的排班表,蘇茜抱著個硬殼墊的記事本拿著根筆寸步不離地跟在自家會長後麵,什麼事情都給不善社交的楚子航安排得穩穩當當的。
比如早上楚子航到辦公室時桌上一定有一杯加了牛奶的熱咖啡;巡視晨練後要致辭總結近日獅心會工作表現時,楚子航偶爾卡詞麵前也立刻會多出一份演講稿;楚子航埋頭審批文件超過了一小時,她會鑽進來提醒會長最好站起來活動一下,不然對腰椎和頸椎會造成負荷。如果楚子航置若罔聞,那她也不會跟老媽子似的重複提醒,隻是提著水壺一言不發地往楚子航桌上的水杯裡猛加水。
獅心會的會長大人生活習慣是自律且健康的,手邊有水自然就會情不自禁地喝,喝多了自然就得離桌去上廁所,而會長辦公室離最近的廁所又得下一層樓,這麼來回多跑幾次廁所不就可以避免久坐了嗎?
有種詭異的又當爹又當媽的既視感,也難怪獅心會上下,乃至整個學院都在傳楚子航和蘇茜的緋聞了,但前者跟複活節島的石像似的生冷讓不少cp黨愁得白了頭。
也可以想象,如果楚子航忽然在某一個時間段消失了,不需要半天,隻要沒有按時就位到時刻表上的位置,蘇茜就能第一時間察覺到然後開始找人,找不到人就會意識到這是有針對性的陰謀,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打電話讓蘭斯洛特搖人把炮口抬向學生會大門口。
那到時候學生會鐵定也會一臉懵逼啊,你們會長丟了堵安鉑館門乾啥啊?一來二去一解釋,學生會鐵定為了不背黑鍋也得被裹挾著一起幫獅心會找會長——雖然讓對頭幫自家找老大趕緊挺丟人,也挺詭異的,但蘇茜真乾得出來這事情,畢竟在大多數人印象裡這個總是帶著理性微笑的黑長直禦姐為了楚子航似乎啥都乾得出來。
考慮到這方麵的原因,所以沒有富山雅史教員來打著心理谘詢的名義上門給灌蒙汗藥,來的人是正兒八經的執行部的專員,特地還預約了午餐後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再會長辦公室跟楚子航單獨洽談一些不宜外漏的機密事件,就連蘇茜也隻能站在門外等待。
等到洽談結束後,楚子航就再一次地臨時把會長的職責交給了蘇茜,跟著那個專員離開了獅心會,並且在臨走時告知了他可能需要去執行部待上幾天,具體時間不定,沒必要擔心他,同時還在獅心會裡給蘇曉檣也簽了幾天免考勤的假。
後續果不其然在寢室啃書的蘇曉檣也遇見了執行部專員的上門拜訪,至於為什麼沒有用對付路明非那套來對付蘇曉檣,大概這次行動的策劃者還是覺得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柿子還當挑軟的捏,但沒去刺的板栗就算了。
執行部的專員告知他們楚子航和蘇曉檣兩人,在經過校董會調查後認為他們在中國以及芝加哥曾兩次脫離諾瑪和學院管控,這裡麵存在著巨大的疑點,需要接受執行部的臨時管控,等到校董會特派的調查團到達後,經過一係列的問詢盤查,再來確定是否將這件事嚴肅化上升到召開聽證會。
楚子航和蘇曉檣都沒有拒絕的理由,罪名扣得他們沒有任何話好說,當然他們兩人也可以操作一下輿論來和執行部正麵對衝一下施加壓力,但想了想他們還是沒有這麼做。
因為執行部私下來請人,還主動征求楚子航和蘇曉檣的合作,這已經就很不對勁了,因為按照執行部曆來的作風,拿人是完全不會問你什麼“願不願意”的,最多就是問你“想不想死”。
這次執行部主動軟化了雷厲風行的暴徒作風,楚子航其實在得知執行部的專員預約了他的時間時,就已經聯想推算出了許多東西。
他認為這是執行部的部長,也是他的指導老師馮·施耐德在用這種反常來向他遞話。
不要拒絕這次管控的通告,過激的反應可能會讓情況更糟。
這是楚子航理解的施耐德在向自己傳達的意思。
他默默地跟隨了執行部的專員一路穿過了大半個卡塞爾學院來到了學院偏東南側的伊甸園,那是一塊附近栽滿蘋果樹的環形三棟連體式建築。
伊甸園,這裡原本是研究部的大本營,對於生物科技以及一切尖端的煉金、科技事物有著極強的研究欲望的他們平日裡的工作就是不斷地挑戰技術的創造性極限。
將煉金術和子彈融合在一起的20毫米攜帶聖嬰之血劇毒的穿甲高爆彈就是他們的傑作,為了這個傑作裝備部才後續設計出了uii小隊裡女狙擊手佐伊手裡的那把巴姆洛克反異種狙擊槍。
技術部和裝備部一向都是互補互全,也相互競爭較勁的關係,但比起裝備部對於威力和火力的追求,技術部更偏向於純粹的研究工作者,他們的課題往往都很大,且有些“不切實際”。
比如他們最近的課題就是利用龍族的大腦組織製作活體計算器培養超越eva的ai,所以在伊甸園的保管區內一直都有著一顆切下的但卻具有活性插滿了電子探針和營養管的三代種頭顱。
這個課題曾經立項了很長一段時間,但苦於沒有活體的龍類大腦作為實驗對象所以一直擱置了,但直到某個‘s’級橫空出世在芝加哥海港活捉了一隻半殘的三代種,他們才一口氣把這個課題推進到了可以看到希望的地步。
但很可惜的是在康斯坦丁事件後,這項進行的如火如荼的研究課題就暫時地停下了,因為研究部的伊甸園三棟建築在結構上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研究部本來就是精密與安全大於一切的部門,在不確定伊甸園建築安全性的情況下繼續工作,很可能導致危險氣體泄露以及被研究的龍血混種生物逃出的事故發生,甚至那顆三代種的頭顱也有接觸到不該接觸的東西從而複生的風險,所以他們隻能暫時放棄了這棟建築,把建築裡所有的設備和危險的研究生物以及煉金物品搬了出去。
而恰好在學院重建的那段時間,最缺的就是容納各種雜七雜八東西的地方,正好伊甸園那麼一大塊地方空出來了,正好就給冰窖裡無家可歸的動物園裡的動物收拾了出來,原本用來收容混種的危險生物的生態倉改造成了臨時的動物園。
這些收納倉打造得極為堅固,作為臨時的牢籠可謂堅不可摧,那些受驚的暴躁動物們撞不破玻璃,撓不破牆,所以同樣的他作為囚牢也算得上是完美地防止了裡麵的犯人用暴力逃逸。
沒有送楚子航他們去審訊部,因為在明麵上校董會不會輕易且直接地給他們定罪,但因為這支臨時組成的小隊表現出來的叛逆,校董會又必須施以懲戒,這麼看來類似於禁閉室但性質又不同的伊甸園就成了一個選擇。
沒有學生會輕易地接近這裡,也沒有輿論會打擾到這邊。
除開路明非所在的生態倉裡的“意外”,楚子航和蘇曉檣這邊倒是風平浪靜,甚至說得上環境宜人。
他們一個是待在一片仿造草原環境的乾燥明亮的艙室裡,另一個則是在一片茵綠的竹林和草地中,如果真被人見到這一幕,大概隻會以為兩人這是在體驗什麼奇怪的養身放鬆的理療倉。
但楚子航和蘇曉檣都很清楚,這就是監禁,因為他們彼此被關押的艙室都很遠,再加上接下來會發生的所謂調查團的單獨問話,典型的是想要利用囚徒效應來從他們口中得到一些情報。
楚子航早在回程的路上就已經察覺到了發生在芝加哥密歇根湖畔的雙胞胎事件裡的陰謀氣息了,比起陰謀他更傾向於用陽謀來形容這一切,漩渦的中心自然就是林年。
作為獅心會的會長他得到了一些風聲,聽說校董會對昂熱很不滿意,彈劾校長原本從笑談逐漸轉為了可能真實發生的大事。難道校董會是準備拿林年開刀,然後借機對昂熱動手麼?
畢竟在許多人看來,昂熱跟林年本來早就已經綁定在一起了,先不談這兩人有什麼共同利益,就隻說平日裡這兩人的關係就可見一斑了。
守夜人論壇上秘傳林年是校長的私生子,舉證的例子就是林年不管在外麵捅了什麼簍子校長照單全收都給他摟住,有些時候明明不是執行部的任務但卻依舊翹課了,愣就是沒扣績點,彆人去校長室喝下午茶得眼巴巴地預約,但林年有事找校長那就是推門就往裡闖,逛校長室跟逛堂子似的。
殺雞儆猴,先宰林年,再把昂熱一擼到底,倒是有校董會往日的作風。
至於一切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楚子航大概覺得自己馬上就能知道了,坐在黃色草地一旁的床榻上,他默然睜開了眼睛,轉頭看向不遠處的用富勒烯材料打造的高硬玻璃外站著的那個人。
透過玻璃楚子航見到的是一雙異色瞳,就像貓一樣,一隻是海藍色的,另一隻是金色,落在那張線條柔和的臉上,讓人對他會有一股安靜、溫順、柔美的初印象。
隔著玻璃那個人說了一句話,即使聽不見聲音,但懂一些唇語的楚子航也能看出他是在向自己問:“你好,打擾到你休息了,我可以進來嗎?”
自己懂得唇語,對方似乎也知道這一點,那麼想來來人的身份就並不神秘了。
楚子航點了點頭,同意了他的“拜訪”。
但對方緊接著的下一句話,卻讓默讀著唇語的楚子航內心驟然一跳。
“謝謝。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知道,在芝加哥海港的尼伯龍根中發生的那兩場戰鬥,你分彆是怎麼看待的。”窗外的人向著他感謝著點頭,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