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一次使用這項技術暴露在視野裡,大概就是與uii小隊的隊長衝突的那一次,十二作福音靈構在使用時顯露出的外在特征實在是太明顯了,一眼就能將之和正常的血統精煉技術區分開。
...校董會難道以為他一直以來都是依靠這個技術才能殺死那些龍類的嗎?可在他掌控這項技術前就已經遭遇了諾頓以及康斯坦丁,並且成功地把他們拓印進了曆史的課本中。
“誤會是麼?”昂熱微微點頭,“其實從你殺掉康斯坦丁和諾頓的時候起,他們就已經有了這個想法,直到你和uii小隊的衝突曝光在所有人的眼前時,他們才更加篤信了這個猜想。”
林年隻是搖頭。
他提著冰桶走來,“林年你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樣,人們總是想弄清楚你為什麼不一樣,如果找到了一個可以說服他們的解釋,那麼他們將對這個解釋堅信不疑,並且試圖用各種辦法來佐證這個解釋的正確性。人們隻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事實。”
“那校長你呢。”林年直視昂熱的眼眸,“校長,在這方麵,你是怎麼想的呢?”
“我想他們應該是誤會你了,你的力量來源並非所謂的不為人知的技術。”昂熱平淡地說道,他將兩塊切好的圓冰置入洛克杯內框當作響,擦拭手麵後拿起威士忌的酒瓶向內倒酒,金黃的酒液淋在雪白的圓冰上為之染上了鮮豔的顏色。
“這樣麼。”林年說,“看來校長的眼光的確不同於其他人。”
“知道越多的人,越不容易胡亂猜想。就你所見,我一直以來在彆人的眼裡都是一個博學的人,我的大多學識其實並非來源於刻苦的學習,而是活得太久之後往來閱曆帶來的經驗。看得多了,走得多了,自然會被認為是博學的。”昂熱咬著雪茄低頭倒酒,“這次聽證會,校董會大概的原有目的就是通過施壓讓你就範,一方麵是希望你能更好地成為他們手中的工具,另一方麵則是徹底挖出你隱藏的秘密——有彆於人的那些秘密。”
“我不能讓他們得逞,不是嗎?”林年說。
昂熱沒有接話,倒完了酒,將酒杯推到了林年的麵前,“130年曆史的老啤酒橡木桶裡熟成的好東西,喝起來有麥芽和啤酒花的尾韻,特點是多汁的果味和香料味,還有一分橡木桶賦予的香草氣息。”
林年接過洛克杯,看著杯中的酒。他想說些什麼,但又覺得不合時宜,不知道某些話該不該在這個時機揭開。
林弦和金發女孩教會了他那些陰暗的秘密之所以被隱藏,都是因為利刃尚未在黑色的幕布後移開,輕率地去伸手揭幕隻會被割得滿手是血,得不到疼痛外的任何其他。
“你從來都是一個特例。”昂熱坐在了這張任留著一些肅殺氣息的古董家具邊上,端著酒杯略微仰頭,“在以前,你還在韜光養晦時,還能置身於事外避免許多叨擾,可從你將王座上的東西拉下馬的時候開始,一切就都成為了過去,蜂擁而至的人們都像是嗜血的螞蟻,想要探尋你身上隱藏的奶與蜜。秘黨如此,正統也如此。”
林年垂首喝了一口酒,就和昂熱說的一樣,有麥芽的風味與果汁獨特的甜香口感。
“正統的‘月’計劃到了緊要關頭的時候了,以往作為門麵的‘月’屢次在重要的場合失利,這讓正統的一些位高權重的人們失去了耐心,他們開始質疑‘月’計劃的正確性,開始主動地尋求外界的幫助,在這種時候,秘黨的‘尼伯龍根計劃’在他們眼裡是一個巨大的機會。”昂熱轉了轉話題。
“正統裡那些傲慢的話事人真的會認為秘黨的技術會優於他們嗎?這不應該吧?”林年輕聲說,“在我看來,那些家夥都應該是到死都不會服輸的人,閉關鎖國的思想應該刻進他們的腦髓裡了。”
“或許他們也看過人教出版的曆史書,吸取了一些教訓?”昂熱笑了笑。
林年不予評價。
“‘月’計劃之於正統來說戰略意義巨大,這是他們的百年項目,也是傾儘了無數資源以及生命打造的立根立本的計劃。”老人平淡地說,“但這項計劃遇到了技術的瓶頸,他們急需突破。”
“那也不該病急亂投醫。”林年說,“‘尼伯龍根計劃’都還沒有影子,憑什麼認為秘黨能幫助他們?”
“因為正統認為你就是秘黨的‘尼伯龍根計劃’的那個成功產物!”昂熱低聲說道,語不驚人死不休。
林年抬頭,他覺得有些荒謬,端著酒杯遲遲未動,“他們應該知道‘尼伯龍根計劃’是近期才被提出來的吧?”
“不,其實‘尼伯龍根計劃’在許久以前就有了雛形,隻是在青銅與火之王的成功捕捉後才正式提到了台麵議談。但正統不是這麼覺得的,他們擁有自己的‘月’計劃,並且也擁有著自己的‘月’,在他們知道秘黨有那麼一個‘尼伯龍根計劃’存在的時候,自然就會看向你。”昂熱左手踹在褲兜中,右手端著酒杯輕抿,“人們隻會願意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事實。可能在很早以前,他們就懷疑你和‘月’一樣是某個計劃的產物了吧?我說過,你的表現實在太過驚人了...凡驚人之物必有驚人之因。”
林年意外地沒有否認,隻是沉默無言。
“知道為什麼長江下的白帝城以及青銅煉獄正統願意與秘黨一起攜手開發嗎?”昂熱偏頭看向林年,“那是因為你的存在。你和路明非殺死了龍王,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所以正統認為秘黨掌握著一項比‘月’計劃還要優秀的革新的技術,而你就是這項技術的成品!他們和我們分享龍王的遺產,沒有為此和秘黨大動乾戈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認為你身上代表的價值比青銅與火之王本身的遺饋還要巨大!”
“這玩笑開得有點大。”林年側開頭端起酒杯貼近嘴唇,“秘黨那邊怎麼想的?”
“秘黨本身就是‘尼伯龍根計劃’的知情人,他們知道你的特殊和這個尚未實施隻有概念和技術的計劃沒有任何關係,可這並不礙於他們依靠著這份情報差,接受正統的示好和合作意願。”昂熱緩緩說,“可現在快一年過去了,正統方麵已經開始向秘黨施壓了,一年對青銅與火之王的研究,一年對秘黨的交流學習依舊沒有得到任何有益於‘月’計劃推進的幫助。但有趣的是,秘黨也有想過‘尼伯龍根計劃’來滿足正統的胃口,但到頭來越研究越發現就算是‘尼伯龍根計劃’完美執行,所誕生出的傑作也和秘黨所求的東西有巨大的落差。”
林年低笑了一下,有些諷刺,利益集團的互相欺騙和博弈總會造成這樣可笑的場麵。同時他也在沉默中明白了昂熱留他下來與他說這些話的原因,現在的他對於當下所處的時局從未看得有如此清晰過。
“正統很想知道你身上的秘密。”昂熱說,“秘黨也很想知道你身上的秘密,雙方都在猜忌,都在揣測,但到頭來,問題的源頭都會回流到同一個終點。”
“我大概知道為什麼這次我的分組會那麼特殊了。”林年放下了酒杯,“校董會沒能成功在我身上得到答案,乾脆就把整張試卷原封不動遞了出去。”
“又或者說,這算是一次請人代筆?”昂熱舉起酒杯淺飲,“既然校董會從你身上挖不出什麼,就乾脆易手讓正統試一試,或許真的挖出了什麼就是兩家得利的局麵。”
“那麼關鍵是,我該讓他們得逞嗎?”林年看向昂熱。
“這取決於你自己。”昂熱沒有看他,倚坐桌邊搖晃著酒杯中的圓冰,“其實有趣的是,能讓正統如此篤信秘黨有著能讓‘月’計劃突破的原因還有一個。這件事隻有極少數的人知道,據說正統的‘月’在火車南站遭遇大地與山之王後進入了一段時間的瀕死狀態,但有人把她從死亡線救了回來,在這之後正統的內部在為這位‘月’定期體檢時發現,那套他們引以為傲的‘月’係統發生了一些微小又巧妙的變動,而正是這些變動才讓她成功活了下來,而不是整盤崩潰成為比死侍還要危險的東西...對於這方麵你有什麼頭緒嗎?”
“絲毫...沒有。”林年說。
昂熱注視著林年好一會兒,放下酒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來漸漸走進了吊燈照不見的陰影中,隻留著聲音淡淡傳來,“這次回中國的旅程比你想的要凶險,除了麵對未知龍王的蘇醒以外,很多人都在關注你,期望你犯錯,暴露出一些秘密,所以多注意一點總沒壞處。”
林年看著昂熱走遠的背影許久不語。
那校長你,是否也是覬覦我秘密的其中一個人呢?亦或者說,你就如你說的那樣,已經博識到早就對那些陰暗的秘密了若指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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