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奧丁’,現在的你又準備怎麼做?”林年問向楚子航,“就我看來,那個東西並不是三度暴血能解決的,你有想過找到祂後做什麼嗎?”
“找到之後再說吧。”楚子航淡淡地說。
如果能找到,那必然是對神悍然咆哮揮刀的結局,他和奧丁之間的那一筆帳總要用刀與血來算清。可如果找不到奧丁,這也是多半的事情,那麼楚子航大概會像是大多數執行部的專員一樣,被分配到一個轄區,重複著任務的日常,在放棄血統精煉技術的情況下持續進行洗血的治療,安穩地度過餘生。
“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麼...或者說你想要的未來嗎?”林年問。
“你是想問我後悔過麼?”楚子航敏銳地意識到了林年真正所想問的,“如果過是的話,答案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是的,楚子航從來都沒有後悔過走到現在這一步,或者說這是他心甘情願奔向的未來,也是不需要任何人插手的事情,屬於楚子航自己的未來。
他所做的一切,想要的一切都無需任何人去多嘴,也無需任何人去批判,所以在林年提到他接近崩潰的血統時,他才會說,那不是林年應該擔心的事情。
他做過的事情由他來承擔,不會因為可能有更好的選擇而後悔,也不需要有人來勸誡他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楚子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人能幫你的話,你會覺得...輕鬆一些嗎?”林年忽然輕聲問道。
楚子航抬頭看向林年,淡淡地回答,“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任何人因為我的私事而被拖累。我現在的狀況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差,起碼到現在,我還活著,還有時間去尋找‘奧丁’的下落不是麼?”
是的,楚子航現在其實並不差,隻要不持續地暴血下去,適當的洗血治療,他還能活很長一段時間。誰又能去否定他度過的那些人生?
在林年認識的朋友中,向他伸手需求幫助最少的就是楚子航。
有趣的是,即使他一直在主動地嘗試去幫助他,但到頭來,北亰的尼伯龍根事件裡,楚子航竟然是第一個倒下的,他甚至沒有機會去“三度暴血”完成殺死大地與山之王的偉業,而是接近燃燒自己阻止了那輛飛機墜落。
直到現在,楚子航還和夏彌在一起,那個潛在的最大的威脅,而這時候的楚子航也是最為孱弱的狀態...是否能像是他現在麵前坐著的這個楚子航一樣走到這一步,穿上這一身執行部的西裝都是個問題。
而造成這一切的...
“雖然我不知道什麼在困擾著你,但我看得出來你似乎陷入了一個誤區。”楚子航看著越來越沉默的林年心中某個地位微微動了一下,忽然開口了,引得林年緩緩抬頭看向他。
“...你和你熟悉的那個楚子航,算得上是朋友嗎?”楚子航問。
“很好的朋友。”林年點頭
“你問了許多與我有關的事情,你在擔心什麼?...你在確定什麼?”楚子航直視林年的眼眸,“你在...衡量什麼?”
“不,沒什麼。”林年搖頭避開了楚子航的眼眸,轉頭看向咖啡廳的玻璃幕牆外。
片刻後,他忽然開口說:“楚天驕的安全屋就在八寶山寰亞集團廠房區的一個地下室裡,那是一棟三層小樓,很好找,你可以向那裡的一個姓梁的中年人保安問路,名字上可能有些出入,但大差不差。你想要的東西都在那裡。”
“你...”
“你可以走了,我想問的問題問完了,我還有其他客人要見。”
說完後,林年不再說話了,算是下了逐客令,象征著這場奇怪的見麵,奇怪的問答就這麼結束了,似乎雙方都得到了他們想得到的答案,那麼這場對話就該在這裡結束。
咖啡廳裡陷入了死寂,隻有雨聲,
良久,楚子航從位置上起身,他沒有問林年的情報是哪裡來的,隻是提起了桌上放著的網球袋,帶上了掛在護欄上的黑色雨傘,從一旁的樓底走下一樓。
林年聽著他的腳步聲,麵無表情地坐在原地注視著桌麵上煙灰缸裡的咖啡渣。
樓下腳步聲停住。
“你叫...林年,是麼?”
下麵傳來了楚子航平淡的聲音,林年看向下方,見到了那個一身西裝肅冷淩厲的男人站在咖啡廳的大門前,半推開門側身迎著外麵的風雨,抬頭眺望著他,說:
“無論你在擔心什麼,就你剛才的問題而言...如果真的有一個朋友,願意真心實意地一直嘗試幫助我、擔心我,我真的會很高興——無論到最後他是否幫到了我。”
說完後,他撐開那把黑傘離開了咖啡廳,消失在了玻璃幕牆外大雨切碎的漫黃街燈之中,也消失在了二樓林年的視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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