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拿眼悄悄覷了覷蘇願,心中詫異,蘇願那一雙眼眸隻靜靜地看著她,澄澈如水,與往日無異。
可說出來的話卻讓張嬤嬤一時間應對不上。
總覺得大小姐變了,可要說具體哪裡變了,張嬤嬤又有些說不上來。
“老奴不敢,隻是想著老夫人許久沒見大小姐了……是老奴的不是。”張嬤嬤垂眸說道。
蘇願掃了一眼張嬤嬤,淡淡開口道“我也想念祖母,隻是奔波一日,若是這副模樣去見祖母,太過不莊重,祖母平日裡總是教導我們要守禮懂規矩,我又怎麼能不記得祖母的教導呢。”
張嬤嬤身子一僵,擠出一抹笑容道“大小姐說的是。”
看著沈氏和蘇願離開後,張嬤嬤目光久久未曾收回,心中暗自嘀咕,一個不過才九歲的孩子罷了,怎的會給人一種壓迫感?
就在馬車剛到蘇府門前時,月華齋便已經得了消息。
趙氏靠在紅木雕花的軟椅上,半闔著眼睛。
“老夫人,夫人和大小姐已經從正門進來了。”大丫鬟杜鵑輕手輕腳走了進來,聲音恭敬道。
趙氏聞言掀開眼簾,眸中閃過一絲不悅。
一旁站著的紅蓮很有眼色地遞了一杯茶水過去。
趙氏接過後,隻喝了一口,便又聽到杜鵑說道“夫人和大小姐已經回了晚香居。”
“啪”的一聲,茶杯蓋子掉落在了地上,茶水也濺落在桌上。
杜鵑和紅蓮兩人全都垂著頭,不敢出聲。
就在這時,張嬤嬤掀起簾子走了進來,她先是看向一旁站著的杜鵑,連忙朝趙氏福禮道“老奴辦事不力,還請老夫人責罰。”
趙氏隻瞥了她一眼,並未開口。
張嬤嬤便隻好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不敢妄動。
她是趙家的家生子,當初趙氏父親獲罪,被罷免了官職沒收家產、流放在外,但家眷卻留在京中。
所以在趙氏與老太爺蘇鴻私定終身後不到兩年,趙氏便與家中取得了聯係,張嬤嬤又到了趙氏身邊伺候。
張嬤嬤最是了解趙氏的性子,是個麵甜心苦之人,在人前最是能裝相,但人後,卻將她最為真實的一麵展露在她們這些下人麵前。
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趙氏才緩緩開口道“你是我身邊的老人了,也是我最為信任之人,差使交給你最是讓我放心。”
張嬤嬤聞言,連忙跪下道“是老奴辜負了老夫人的信任,隻是大小姐跟從前不一樣了,這一個多月在莊子上,好像長大了不少。”
趙氏握著手中的紅珊瑚手釧,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將門房上的人都換了,這麼沒眼色。”
張嬤嬤微微低著頭,“是。”
心中卻也明白,趙氏這般吩咐,有兩層意思,一是借著換門房之人敲打於她,這次的事情沒有辦好。二是明麵上給沈氏臉麵,表示她事先並不知情。
“起來吧,你也是,動不動就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個刁鑽的老太太呢。”趙氏將手串放在一旁,抬手輕輕地在鬢邊撫了撫。
張嬤嬤起身道“老夫人是最為和善的,誰人不知。”
趙氏聞言笑了笑,“好了,都下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