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並非直奔清河坊而去,而是先去了朱雀大街的首飾鋪子。
畢竟出門的理由是要置辦首飾。
不過隻在翠華閣停留了不到半個時辰,蘇願挑了一對金鑲寶蝶趕菊耳鐺,一支青鸞翠羽金釵。
清河坊臨著青雲大街。
風雅齋頂樓臨窗站著一個身著玄色雲鍛錦衣,衣襟和領口處用金色的絲線繡著祥雲紋,不過十六七歲的樣貌,可那渾身散發的攝人氣魄,讓人退避三舍。
“主子,人跟丟了。”暮山低聲道“那人很是驚覺,咱們的人又不能跟的太近,這才被人給逃了。”
李宴辭一雙眸子看向窗外,似是不在意的應了一聲。
隻是熟悉他的人能瞧得出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暗色,表明他此刻心情不悅。
暮山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卻順著主子的目光看了過去,清河坊的一家鋪麵前,停下一輛馬車,從馬車上先下來一個十二三的小丫鬟,緊接著,被人攙著走下來一個年歲更小些的小姐。
大盛民風開化,女子出門,並不需戴著帷帽。
但世家小姐出門,通常都會戴上帷帽,不將容顏輕易展露。
不過眼前這個小姑娘,顯然是個不在意這些的。
暮山隻覺得眼熟,等到人已經進了鋪麵,他才恍然道“這不是蘇家西府的大小姐嗎,她來這裡做什麼?”
那日在廣濟寺遇到後,暮山就去查了蘇願的來曆。
不管是巧合還是刻意,隻要是接近主子的人,他都會查得清清楚楚。
“這麼閒,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李宴辭淡淡道。
暮山聞言,一時間從主子那平靜的語調中聽不出真假,有些猶豫地抬眸看了過去。
隻見他緩緩地抬起眼皮,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分明什麼都沒有說,卻給人一種不由自主臣服的感覺。
“是屬下多言。”暮山垂著頭道。
過了片刻,頭上傳來清冷的聲音,“去吧。”
暮山應下。
李宴辭轉身坐下,窗戶依舊開著,寒風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侵入身體的每一寸,在肌膚上留下冰冷的痕跡。
可他卻似並未察覺,隻又續了一壺茶水。
蘇願進了布莊後,第一件事便是查賬。
趙嬤嬤給她引見了布莊的掌櫃李海、酒坊的師傅趙吉、周安。
李海身材微胖,留著一把山羊胡,雖是布莊掌櫃的,卻穿著棉布衣裳。
趙吉是他們當中年歲最大的,胡子已經花白,個子不高,身材很瘦,繃著一張臉的時候,看著很是嚴厲。
周安卻一副笑眯眯的樣子,性子很是和藹,隻是長得人高馬大,又一臉絡腮胡子。
趙吉是周安的師父,當年趙吉家鄉受災,全家十幾口人逃荒的時候都沒了,最後隻剩下他一人,奄奄一息,遇到了沈錦這才得以活命,從此便一直跟在沈錦的身邊,也是除了沈錦外,唯一掌握了釀酒方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