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無心。
奈何聽者有意。
楊桂蘭不顧自己摔折了的手指,瞅了眼閨女,哆哆嗦嗦就開罵“餘金娟!你這張臭嘴!你什麼意思你!”
餘金娟是大隊餘木匠的獨生女,餘木匠一輩子老實木訥,隻在女兒這件事上,創了大隊先河——他給餘金娟找了個贅婿,還是自己的小徒弟袁長江。
因為這贅婿,餘金娟不可避免成了不少人閒時的話題中心。
餘金娟也因此養成了個沒事的時候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旦察覺到敵意就立馬應激暴起反擊的潑辣性格。
“嗬!”她直接冷笑一聲,“什麼意思……”
她曖昧的眼神在院子裡的陳慧芳身上轉了一圈“孤男寡女,大半夜的,還被狗咬,哼哼……”
本來要沒人說還好。
黑燈瞎火的,就算是有火把和手電筒,也不像白天那樣,什麼都能看得分明。
但餘金娟這麼說,搭配上她意味深長的眼神掃視,周圍人瞬間眼神明明滅滅間,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偏偏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餘金娟的眼神太過露骨。
陳慧芳竟然在此時還下意識伸手去摸了摸衣領。
這不就跟不打自招一樣。
霎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變得曖昧起來。
還有人伸長了脖子去看還躺在板車上的管正的衣服。
可惜,管正剛經曆了被狗追,爬上樹,又摔下來,還被狗咬了一口在地上各種翻滾一係列遭遇,身上彆說是衣服了,就連鞋子都掉了一隻。
根本看不出,剛才到底有沒有在做什麼。
楊桂蘭還要撒潑“餘金娟我撕爛你的嘴!你個臭王八……”
餘金娟才不怕她,拔著嗓子直接挑破“反正要麼是合夥來偷糧食的!要麼是孤男寡女大半夜來偷情的!我反正是不怕,誰亂搞男女關係誰怕!!”
餘金娟嗓門大,瞬間壓過了楊桂蘭的聲音。
亂搞男女關係這名頭一出,在場很多人都瞬間一噤。
要放在前兩年,亂搞男女關係可是會被遊街的!
陳慧芳臉上白一陣紅一陣。
心裡也知道,這回是栽了。
咬咬牙“我和管知青是未婚夫妻!不是偷情,是光明正大!要不是白天我們都忙,也不會晚上才出來見麵商量結婚的事情!”
明明是莫須有的事情,偏偏越說越理直氣壯。
楊桂蘭這會兒就是不想承認都不行了。
雖然心裡根本瞧不上小白臉似的管正,還是捏著鼻子“對!就是這樣!”
“哦~原來,早——就是未婚夫妻了啊……”
餘金娟在“早”字上刻意加重了語氣,眼神更是直白地在陳家和顧家之間來回飄。
兩家兒女之間的事,雖然沒有對外公開,但都是一個村裡住著的,即便是沒有正式定親,這些年兩個小兒女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看也看明白了。
前幾天,黃翠喜突然鬆口讓大家給顧豐介紹對象。
不少人就猜,可能是私下掰了。
結果剛剛楊桂蘭又說漏嘴。
再結合剛剛陳慧芳的話,不少人自覺找到了真相——合著是陳慧芳早就和管知青郎有情妾有意了,這才把顧豐給踹了啊。
當下,大家看顧家人的眼神都帶了幾分同情。
相對的,看陳家人的眼神就複雜許多。
有看不上的,畢竟陳慧芳這幾年來,明裡暗裡可收了顧豐不少好東西。
也有覺得陳慧芳有點本事的,前頭吊著一個顧豐,後頭還能勾上管知青,那管知青可是江省人!據說父母都是工人的!
“行了。”黃翠喜此時才開口,“就算是未婚夫妻,大晚上的去哪裡不少,非要跑到保管室來,也是自討苦吃,既然沒事,趕緊散了吧,明兒一早還得上工呢!”
“不成!”陳慧芳咬牙,“那狗咬了管正,咱不要彆的,但這狗得賠給我們!”
黃翠喜笑了一聲“還真不是我不願意給你。”
她摸了摸黑背的狗頭,意味深長“這狗是縣派出所的黃公安借給我的,等來年開春,還得還回去呢!誰能做得了派出所的主,你能啊?”
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