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
跟她耍橫!
大頭媽才不怕。
她兒子可是公安!!
大頭媽氣焰越是囂張,趙山還真就越不可能把她怎麼辦。
趙山看了眼跟著這老婆子一起進來的前前後後十來個人,深知不可能強行把人給趕出去。
腦仁一陣陣發緊,有種不祥的預感莫名湧上心頭。
他回頭看了眼。
不能讓人去後院!
他果斷伸手攔在那老婆子前麵,勉強扯了扯嘴角問她“大媽,你想停下來,說說你侄孫女叫什麼?”
不同於趙山明顯沒認出來大頭媽,大頭媽是第一眼看見趙山,就心裡一沉。
她可對趙山印象深刻得很。
能不印象深刻嗎?!
那天表彰大會上,她本來聽到這個趙副廠長說要給她們大隊送棉手套和煤炭,還以為他是個大好人呢。
結果硬生生讓他們在寒風裡等了幾個小時不說,那一車蜂窩煤裡,還有被壓在最下麵的將近三成都是散煤。
不是說散煤不好。
而是你一個棉紡廠副廠長,要是拿不出蜂窩煤就直接說拿不出來好了。
偏要做這種大方的姿態,然後暗搓搓換成散煤,小心思也忒多,忒小家子氣了。
後來她也打聽了,知道這個趙副廠長就是劉黑狗的姐夫。
很好,壞印象再加一個。
可以說,一見到趙山,大頭媽心裡就警鈴大作。
還停下來?!
她不光是停不下來,腳下的步子還更快了一些。
一邊走一邊說“我侄孫女叫陳大妞,她爸是陳向東。”
果然是跟陳向東和陳大妞有關!!
趙山此時想到在後院的陳向東,恨得牙癢癢。
手底下努力攔人,明麵上卻還是冠冕堂皇道“小陳同誌來是受到我的邀請,我上回和他一見如故,想認他女兒當乾閨女,我們光明正大,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他足夠理直氣壯,加上他長相看著就文質彬彬,不像劉黑狗那樣,一看就不是好人。
再者說,人群中還有認識他的,知道他是棉紡廠的副廠長。
這樣一個人,實在是不像是大頭媽在外頭說的那樣要拐賣小孩的人。
一時間,不少跟著大頭媽過來的人都有些猶豫了。
沒錯,大頭媽能鼓動這麼多人過來,用的理由就是她無意中聽說侄孫女家裡要瞞著大隊把侄孫女賣了。
現在可是新社會了!
這種事或許在私底下時有發生,但放在明麵上,就是駭人聽聞的大新聞。
不光是左右鄰居跟著大頭媽一塊兒來了,甚至還有人半路拐去街道辦事處了。
過一會兒,街道辦事處的人都該來了。
也就是趙山還不知道。
不然他恐怕就不是攔人,而是直接趕人了。
大頭媽還不知道自己誤打誤撞說中了真相。
她才不管這人說了什麼,徑直往後院闖。
不管是趙山還是趙山媽,在大半輩子都下地乾活的大頭媽跟前,戰鬥力實在是一個天一個地。
根本就攔不住她的步伐。
前頭一片鬨騰。
後院也並不安生。
顧兆是從後牆直接翻進後院的。
他人高馬大,但翻牆落地的時候,卻像是一隻豹子一般,輕巧得仿佛沒有一點聲音。
這個院子是個典型的北方兩進院子格局,後麵一排後罩房,從側麵的遊廊穿過垂花門就能直通後院正房。
顧兆一開始隱隱聽到前院有些喧囂的聲音,還以為是在搞什麼宴會之類的。
沒想到,他身形一閃,穿過遊廊的時候,卻根本一個人都沒有。
反倒是東西廂房裡有些動靜。
尤其是東廂房裡,分明就有一個男人吃痛悶哼的聲音。
顧兆眉毛一挑,剛要上前查看情況。
就聽外頭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和明顯大頭媽的聲音。
顧兆聽著那逐漸靠近的聲音,用肉眼簡單估算了一下,以這個速度大頭媽還有多久能突破重圍進入後院。
恰好此時,西廂房的門也傳出了點開門的動靜。
顧兆左右看看,眼疾手快踩在遊廊的扶手上,人整個向上一躍,整個身體就這麼吊在了遊廊的屋簷下。
這個角度,後院裡的人沒辦法看到他,他卻一覽無遺。
不多會兒。
就見一個女人衣衫不整地從開了條縫的西廂房裡探出頭來,剛問了句“怎麼了”,就有個明顯是男人的手臂一下圈住她,把她往屋裡拉,連門都隻是虛掩了。
與此同時,有模糊的“芳芳……芳芳……”的聲音傳出。
雖然男人沒出來,但都是一個村的。
顧兆怎麼可能認不出陳向東的聲音。
一發現這一點,顧兆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恰好此時,大頭媽也衝進了後院。
顧兆心念一動。
手指摸出路上以防萬一撿的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