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剛好是黃翠喜和薑琴帶著孩子們去趕火車。
陳慧芳壓抑了這老些天,早就忍不住了。
一拿到信,就迫不及待拆開。
裡麵掉出一張紙來。
拿起來一看,最後一點希望也沒了。
上麵明晃晃寫著審核不通過幾個字。
這也就算了。
偏偏,裡麵隻有這麼薄薄一張紙,根本沒有管正寄過去的四大頁信紙。
陳慧芳拿去問趙文竹和錢玉梅。
這倆人也沒碰到過這種情況。
以前他們給縣日報投稿,要是審核沒有通過,通常稿件就會原封不動退回來,要是編輯部覺得文章有亮點,偶爾也會寫幾句修改意見,從沒有出現過隻寄回一張退稿函,卻不退稿子回來的情況。
“……隻是我們之前都是給縣日報和江安晚報投稿,不太了解江安日報編輯部的情況,也許人家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呢?”
其實趙文竹和錢玉梅也想過,有可能是編輯部漏掉了。
那畢竟是市裡的日報。
那每天收到的稿件都可能得有麻袋裝。
偶爾漏掉幾封也很正常吧。
但這話可不好跟陳慧芳說。
她臉都那麼黑了。
陳慧芳的確是一肚子氣。
偏偏她又不可能為了這幾張紙,特意買車票去市裡。
隻能自認倒黴。
等回到家,她把退稿信扔給管正,一邊讓他趕緊重新再把文章默寫一遍,趁著天還沒黑,趕緊去投稿給縣日報,一邊罵道。
“該死的江安日報,那麼大的報社還貪那幾張紙,真是恨不得路過的送屎車都得扒拉開嘗嘗鹹淡……”
“我默寫不了。”
陳慧芳還沒罵完的話,被管正一句輕飄飄的話堵了回去。
她表情空白了一瞬。
隨即眉毛直接豎起來“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再說幾遍都是一樣的結果。
管正就沒想過稿子回不來的情況。
他之前沒說謊,那篇文章的確是他實打實花費了大半個月才寫出來的,整整四頁紙,修改過無數遍,加入了無數華麗的詞藻和豐富的思想。
到最後寫完的時候,彆說是陳慧芳看得暈頭轉向,他也有一種被掏空的感覺。
當然了,他不覺得這是自己能力不行。
他反而覺得,這是因為自己寫的文章太有深度了。
像薑琴顧曉梅那種,隨便寫一點日常生活,當然不用費什麼心神。
但他這篇文章可是實打實耗費了大量心血,這就跟書裡那些大畫家大文豪一樣,每一次都投入大量心力,酣暢淋漓得抒發完自己的情感,就要緩一緩,養養心神。
他也一樣。
文章寫完,他自己都沒再看過一眼,等到寄出去後,他更是沒再想過那篇文章的內容。
要是這份退稿函來得早一些,沒準他還能再背出來一部分內容。
但現在距離文章寄出去,都已經有半個多月了。
原本就不深的印象,經過這半個多月,更加虛無得像是沒存在過一樣。
現在陳慧芳讓他默寫出來,他腦子裡除了當初寫的過程中的激情澎湃,幾乎沒有任何關於內容的記憶。
當然了,為了讓陳慧芳消消氣。
他也說了,可以重新再寫一篇,隻是需要時間。
陳慧芳聽到管正說的這些話,差點沒直接厥過去。
也就是說,十天又十天,十天又十天,這眼瞅著一個半月,都快兩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管正浪費了那麼多墨水信紙,結果不光是沒發表成功文章,現在竟然還敢張嘴要時間寫新文章!!
這個不要臉的狗東西!!
陳慧芳覺得自己能忍到現在才跟管正吵起來,已經是夠給管正麵子了。
誰要是來勸她,她就能當場要求彆人給她報銷郵費。
雖然也就幾分錢的事兒,但誰會願意啊。
於是,就隻能像現在這樣,大家聽著陳慧芳在家罵管正,連上工的時候,她都要一邊乾活一邊罵。
連顧大江警告她,這麼一心二用不好好乾活,每天的工分隻能給她記一半,她也絲毫沒有收斂。
可彆以為她是不想要滿工分。
其實陳慧芳還是算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