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這豬還能吃嗎？都捅成這個樣子了。
等到了晚上，我啃著豬肉吃的滿嘴是油，這是我第一次吃到豬肉，以前過節的時候，我爹陳九買的都是雞肉，豬肉很貴，不是我們這個家可以負擔起的。
所以我一直憧憬著可以吃上一頓豬肉，這次還如願以償了，吃到人生的第一口豬肉，然後就停不下來了。
看我跟個餓死鬼一樣，黃老道笑的合不攏嘴，他們倆人也沒動筷子，一直盯著我。
沒一會兒，一盆的豬肉就被我吃乾淨了，黃老五出去又弄了一盆，我吃了半盆才滿足的躺在炕上。
之後就是他們兩個喝酒閒聊的時候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黃老道明顯喝高了，說起自己以前的事情。
什麼以前喜歡一個女人，因為一些原因不得不分開，又因為自身的問題對那女人有虧欠。
當時把人家肚子都弄大了，但黃老道沒有負責，逃跑了。
現在想起，都覺得虧欠那女人的，也不敢回去見她。
他還聽說那女人把他孩子生下來了，是個女娃，現在都已經結婚了。
黃老五和他情投意合，聊的投緣，倆人是趴在桌子上睡著的。
等到第二天早上，黃老五就起來在院子裡磨刀，他已經克服了殺豬的恐懼感，現在完全不害怕了。
自然要乾起自己的老本行，附近的村民聽到他重操舊業，還擔心他出什麼問題，但看黃老五跟沒事人一樣，他們也就放心了。
呆了兩三天，現在黃老五身上的殺氣，讓黃老道十分滿意，那一家三口陰魂沒有再出現過。
打聽了落葉村的位置，黃老五也記得不是很清楚，隻知道那村子往西走就到了。
也不知道我爹陳九當初是怎麼去的落葉村，雖然他沒有說，但從他臨終前的那句話可以聽出來，他曾經去過落葉村，不然也不會臨死都讓我發誓，不讓我去。
我娘的屍體依舊在棺材裡，黃老道為了避免棺材見陽光，還特意用布蓋上，在村民的眼裡我們就是路過的商人，但也不賣東西。
跟黃老五道彆，我們往西走，車上還有一大塊煮透的豬腔骨，這是臨走之前，黃老五給的謝禮。
走了差不多兩天時間，眼看快要到晚上，我和黃老道在山裡休息，他架起火堆，用火柴劃了好幾下都不冒火，我說:“是不是火柴壞了？”
黃老道沒說話，而是抬起手掐算起來，表情越來越黑，隨後喊了一聲壞了，讓我趕緊上車，駕著馬車，連夜趕路，馬不停蹄的回到了黃土村。
那時候天剛亮，我們停在黃老五家門口，院子裡出現了很多黑色的腳印，我心裡一沉，黃老五出事了。
等到我們進入屋子，裡麵亂七八糟，鍋碗瓢盆全都在地上，桌子四腳朝天，慘不忍睹。
黃老道又出門看了看，掐指算了起來，現在這個時間，我們還是晚來了一步。
“跟我走。”黃老道駕著馬車，跟我去了劉老爺的墓碑前。
穿過樹林，眼前的一幕讓我感到一陣反胃，隻見破舊的墓碑上沾滿了鮮血，腸子掛在墓碑上。
而黃老五的頭，就立在那一家三口的墓碑前麵。
黃老道跪下了，整個人都傻了，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擊，對著麵前的黃老五人頭磕了三個響頭。
“我黃老道對不起你啊，害了你啊！”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黃老道哭，他起身把我拉到前麵，讓我跪下，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腦子裡亂成一團。
不是說隻要騙了他們就可以了，不是說身上有殺氣就躲過去，那些陰魂就不會靠近了，為什麼黃老五還是死了。
不等我多想，黃老道擰了一下我大腿，那鑽心般的疼痛，讓我嗷一嗓子哭了出來。
我發誓，當時那一下我真的受不了，黃老道起碼用了全部力氣，我都感覺我大腿腫了。
哭了將近一個多小時，我還吭哧吭哧的哭個不停，黃老道將我抱起，頭也不回轉身就跑，那速度老快了，就跟要逃命一樣。
回到馬車上，他駕著馬車就一路狂奔，並沒有回黃土村，而是往西跑，同時告訴我不要回頭，千萬不要回頭看。
我當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直盯著前麵，脖子都硬了，也不敢動一下。
事後說起這件事情，黃老道跟我說，當他來到墓碑的時候，就知道黃老五不可能幸免於難。
但他不服氣，就要去碰碰運氣，萬一活著呢！
等到他到的時候，看到墓碑都是血，知道那些陰魂要了他的性命，那時候天色昏暗，太陽快要下山了，那些陰魂也會跑出來。
為了活命，他必須要表現出足夠的懺悔與懊惱，擰我那一下也是為了讓我哭，哭的越大聲越好，越真越好，這樣才能消平他們心裡的怒火。
因為在墓碑前麵，黃老五與那一家子的陰魂都在盯著我們，同時他們身後還有接近二十多的孤魂野鬼。
如果我們當時什麼也不說就走，很有可能遭到他們的報複，尤其是黃老五，他一死，肯定認為是我們害死了他。
所以拜完之後，必須馬上跑，當時那些鬼正在追趕我們，尤其是黃老五，讓我不要回頭的時候，他就坐在馬車上，眼睛一直盯著黃老道。
其實在擺脫了那些陰魂之後，我和黃老道又回到村子詢問情況。
當時有一家人殺豬，黃老五喝多了，就說起了當時撞鬼的經曆，吹起牛皮來。
村子裡一個叫黃三斤的人不信，非要他證明一下。
借著酒勁，倆人就出村子了，等到回來的時候，隻有黃三斤一個人，黃老五並沒有回來。
在得知這些消息後，黃老道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具體的內容還要去問那個叫黃三斤的，既然是他害死了黃老五，那他也會遭受報應。
我本以為事情結束了，沒想到這隻是一個開始，可憐了黃老五，剛快活兩天，就死了，我一直覺得他這個人還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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