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牆之外,昏黃朦朧的光透著窗灑進龍雲環繞的殿內。
弘曆手中的筆不停,底下的朝臣也低著頭,不敢第一個出聲言語。
“河北自冬日之後總是無雨,旱災不斷,兩淮鹽運使高斌,前去巡視,處理災情。”
“若做得好,便入軍機處,商議事宜。”
擱下筆,弘曆總算開口。
群臣對望一眼,高處的帝王眼都不抬,壓迫卻無聲地摁在幾人的心頭。
“皇上,此言可是當真嗎?”訥親微微抬頭,出聲問道。
弘曆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
“你有何異議?”
訥親的麵色克製著沒有改,仍道:“回皇上,後宮與朝廷緊密相依,若重用高斌大人,隻怕來日外戚專權。”
弘曆尚未發話,張廷玉便接著道:“回皇上,臣以為,訥親大人說的不無道理,況且,河工事務繁瑣艱難,高斌大人未必合適。”
弘曆緩緩撥動著持珠,麵上不見任何波瀾。
“那你們覺得能怎麼做?”
底下的兩人對望一眼,正欲開口,弘曆便將持珠不輕不重地置在桌上。
“為何河北災情直到如今還連連不斷,是否你們從前向朕舉薦的人無能?”
訥親和張廷玉兩人心頭一跳,忙跪下來。
“皇上,不是這樣的。”
“朕不願聽,”弘曆將奏折一甩,沉聲道,“都退下。”
陰涼的風呼嘯著逼近,太後撫著心口,驀然睜眼。
“皇帝真的這麼說了嗎?”她轉過頭去問福珈。
福珈為難地點頭:“太後,訥親和張廷玉一勸再勸,皇上生了大氣了。”
“訥親和張廷玉未免太過急躁,哀家如今都得謹言慎行,他們怎就這般了?”太後懊惱道,“皇帝好不容易鬆懈了對哀家的防心,因為他們這一時衝動,都白費了!”
“太後,訥親大人和張廷玉大人也是為了您啊。”福珈擔憂地扶住她,“訥親大人是您在前朝的心腹,萬不能出事。”
“皇帝還如此年輕,怎會這般雷厲風行?按道理,他也總得顧及老臣的麵子才是。”太後緊蹙眉頭,“事到如今,得讓他們抓緊著收手,彆叫皇帝發覺了哀家和他們之間的瓜葛。”
其實窗外一片豔陽,可層層算計之下,落入眼底的隻剩被遮蓋的霧霾。
因著心情煩躁,弘曆看書也看不進去,思來想去,他站起身。
“去長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