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的痘疫之事在琅嬅的重重提防之下,終於沒有再發生。
旁人不理解她為何見到永琮的笑容總常常哽咽,唯有她自己明白。
永琮康健平安,這樣就夠了。
那麼現在,就還有一件事。
昨日弘曆也來和她商議了東巡之事,琅嬅一如往常,溫和自若,從容不迫。隻是她的心早已怦怦鼓動。
她上一輩子就是在那條船上,送彆了唯一的女兒,悲戚慘淡地迎來了自己狼狽的結局。
而如今,金玉妍已死,海蘭被禁足,白蕊姬也已是她身後的人,青櫻更是孤身一人,毫無勝算可言。
不會再重蹈覆轍了,這一次一定不會。
她抬眸看著眼前的弘曆,忽然沉下了心。
“皇後可有何打算?”弘曆似乎沒察覺她的不妥,笑著問她。
琅嬅低下頭,聲音有些啞然:“臣妾都聽皇上的。”
弘曆自是一愣,接著問:“你看著懨懨的,可是累了?”
琅嬅點了點頭,忽然不願再多說什麼,“皇上先回吧,臣妾有些頭疼,怕是和皇上商議不了太多。”
看她似有憔悴的模樣,弘曆便也起身,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皇後看著心緒不佳,你們多顧著。”他指了指素練和蓮心。兩人自然連連點頭。
琅嬅看著他的身影漸漸模糊,手也慢慢攥成了拳。
東巡就這樣轟轟烈烈又浩浩蕩蕩地出發了,除卻受懲處者,後宮眾人都一同隨著弘曆而下。
琅嬅站在女子們的中心之處,璟玹與璟瑟自然守候在側。東巡除了盛世祭祖以外,也是在昭示國力的強盛,眺望著山河光景,璟瑟愈想,心中愈是慷慨,神情便自帶了一分倨傲。
而永璉自然是與眾皇子一同,跟隨著弘曆的腳步往前走,萬裡江山便一如畫卷,恢宏地一寸寸流展在他們眼前。
“山河如此壯麗,你們可有慨歎?”弘曆背手而立,仰視著耀陽之輝。
永璉認真凝望著船下的湍湍流水,不禁道:“兒臣難得一觀這大好光景,心裡萬般言語。看瀑布是‘似白虹引澗,玉龍下山,晴雪飛攤’;看山便想起‘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實在感歎。”
弘曆笑了起來,頷首道:“這兩句詩足以見得你感懷,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永璉拱了拱手,謙卑道:“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皇阿瑪眼裡的高度,是兒臣尚企及不得的,還望皇阿瑪賜教。”
“大清是策馬奔騰,拔刃張弩得來的天下。曾經的刀光劍影,為的便是如今能夠山河無恙,此乃朕心之所願。”弘曆淺歎了一口氣,緩緩道。
永璉了然於心,當即低下頭定定道:“皇阿瑪所言,兒臣都明白。您為大清基業勞心費神,兒臣便一心輔佐皇阿瑪,不叫皇阿瑪更加辛苦。”
弘曆轉過身,笑著拍了拍永璉的肩膀:“隨朕來,庭澈處理好了徽州災情,朕已叫他直歸此處,你便來陪朕一同聽他稟報實情吧。”
永璉趕忙點頭,對上弘曆的眼睛,笑著道:“兒臣多謝皇阿瑪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