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慕予沒有爬上最頂峰。
他們隻來到其中一處不高不矮的小山頂,站在那裡,足夠俯瞰村落了。
空間,是個神奇的東西。
無論是哪種生物,都隻能站在自己的位置看這個世界。
本質上,都是一隻隻“井底蛙”,隻能坐在自己的“井”,觀自己理解中的“天”。
在時間的洪流裡,或許蛙群裡總有那麼一隻特立獨行、與眾不同的出於某種野心或動機,暫時跳出去,脫離碗大的井口,完全解放自己眼睛視野,隻需一眼,它原本的世界觀便會瞬間崩塌,然後重新再建。
子慕予知道,現在自己就是一隻蛙。
鳳凰坳就是井。
外麵的世界肯定遠超於自己的想象,顛且狂。
她並不想做特立獨行、與眾不同的那一隻。
世界觀崩塌和重建,絕對不像捏橡皮泥那樣,令人心情愉悅。
她不是怕。
她隻是懶。
無論是在井裡,還是跳出井口去看更廣闊的世界,都是選擇而已。
無論是什麼樣的選擇,心安即是歸處。
有些人長久呆在某處會心情煩躁,會胡思亂想,會悶悶不樂,他們喜歡刺激,喜歡挑戰,喜歡走新路,看新人。
可是子慕予過膩了刀口舔血、奔波勞碌的日子。
慢享三餐四季五味六感,偶爾發癲,日尋一樂,她的心才會安。
目前的生活,她很滿意。絕對不能隨隨便便讓人毀了。
子明也不行。
子明誌不在鳳凰坳,情不在蘇柔母子。
要是以後,到了一定要做抉擇的地步,她會毫不猶豫帶蘇柔和古元卓離開子明。
如果蘇柔和古元卓願意跟她走的話。
嗯,就這麼決定了。
“噫,弟弟,你看,那裡亮閃閃的,是什麼東西?”古元卓踮起腳,指向一個方向。
子慕予眯眼看去。
她並沒看見有什麼發亮的東西。
“弟弟,你站這來,在這看。”古元卓道。
子慕予挪步過去,一瞧。
果然有什麼東西反射著光,隻是不算很亮,角度也刁鑽,需要在特殊位置才能看得見。
子慕予原本沒有興趣要一探究竟。
隻是古元卓期待的眼神實在太濃稠,稠得她根本邁不開要下山的腳。
“沒準是些破瓷片。”子慕予雖這麼說著,卻往那亮片方向走去。
古元卓很高興,呼上旺財,一起屁顛顛跟著。
他們來到一堵石壁前。
石壁上爬滿草藤,隻是冬剛去春雨未來,葉子全掉光了,剩下斑駁裸裸的褐色藤蔓,露出了石壁上的一道裂縫。
剛才他們看到的那道亮光,正是從這道裂縫裡射出來的。
子慕予往裂縫裡一瞄。
噫?
裂縫往裡三寸之處,有個六寸長東西。
看著像把匕首,沒有鞘。
柄和刃身都是金屬的。
隻是可能年代久遠,雖在石縫裡,依然遭受了風雨泥水侵蝕,刀身、刀柄都顯得很暗淡。
古元卓也湊上去瞅了瞅,然後滿懷期待地直勾勾望著子慕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