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有箭,若想取得主動,最好有一件趁手的兵器,如劍,如槍。
可子慕予現在兩手空空,連把刀子都沒有。
不知何時,小和尚摸了過來,滿身泥水血跡。
他扯了扯子慕予的衣袖,一邊警惕地瞪著搭箭的兩位紅袍鐵甲士兵,一邊壓低聲音問“你的眼神那麼犀利,想做什麼?”
“殺人。”子慕予沉聲道。
小和尚雙眼迸發一股烈焰“你很強嗎?有幾成把握?”
子慕予搖頭“沒把握。”
小和尚一臉期待幻滅的模樣“既然不強,就該躲,該逃。眼神搞得那麼犀利,對方以為你很強,出手就開大,咱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
子慕予斜睨著小和尚“你覺得,咱們逃得過兩個騎馬的人嗎?”
“逃不過。”小和尚蔫了。
“你走吧,這裡交給我。”子慕予道,伸手將小和尚格擋至身後,濕淋淋的目光緊緊盯著黑馬上的兩人,“我吃你兩頓飯,兩次救你性命,扯平了。”
小和尚眉心微微抖了抖,眸底有異色升騰而起。
“喂,我叫王尋,你叫什麼?”小和尚道。
“你不是和尚麼?怎麼還有名有姓?”子慕予難得有了一絲好心情。
小和尚摸了摸被雨水敲砸的光頭,有些尷尬“都說了,還沒受戒。”
雨水流進子慕予的眼角,泡得眼眶發紅,睫毛上掛著水滴,小小的脊背挺得拔直,氣勢滔滔。
“若我沒死,若我們能再次相逢,我便告訴你,我叫什麼名字。”她道。
告訴彆人名字,讓對方認識自己、記住自己,這便是社交的開始。
可是子慕予並不習慣社交。
前世她還是子楚時,並不需要非任務性的社交,也不需要非任務性的朋友。
如今,想像正常人一般好好生活一世,像正常小孩那般與同齡人結交,呼朋引友,玩耍嬉鬨,還需適應的時間。
無論怎麼樣,先活下去,再說。
“我決定了。要走一起走,要死,咱一起死!”王尋甩了甩袖子的泥水,滿臉凜然,從子慕予身後走到子慕予身側,並肩站在一起。
一股異樣的感覺從子慕予心底湧起。
跟古元卓護她時的感覺不同。
前世的她,從記憶之初,總是獨來獨往。
出任務時,也是一個人踏過漫漫夜色,手握利刃勁器,將惡人送往地冥。
她有上級,有下屬,沒有朋友,也沒有戰友。
現在有一個人願意和她並肩作戰,儘管這個人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依然如此讓人悸動。
麵對生與死,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這麼勇敢的。
可是,她怎麼可能讓他送死?
“彆在這礙事,拖我後腿,滾!”子慕予低喝,一掌把王尋推了個踉蹌。
這一次,王尋沒站穩,結結實實摔了個嘴啃泥,狼狽極了。
王尋很生氣,爬將起來“你這小子,不知好歹。你是覺得我沒你強,所以瞧不起我是嗎?其實我……”
“滾!”子慕予狠戾一瞪。
王尋脊背一涼,心中噌地生出無限哀怨和委屈“滾就滾。等你死了,我回來給你收屍!”說完,狠狠擦一把眼角,跑了。
夜雨蒼茫。
小和尚細細的背影很快便消失不見。
子慕予收回目光,重新盯向兩位射月騎士。
她已經想好對策。
既然現在她唯一可依仗的便是脖子那串噬魂牆,那麼刺激對手對她起絕對殺心,是最好的取勝辦法。
“唉,幸虧我穿了一件盔甲,否則,危險嘍!”她聲音不大不小地傳了過去。
兩位紅袍鐵甲兵士一愣,麵麵相覷。
“盔甲?”年紀略大的那人低低沉吟,“難不成,是鳳羽鎖金甲?!”
子慕予心思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