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伺候著公孫星辰用過飯,收拾收拾,退了出去。
來到美輪美奐的外室,有人接過殘羹冷炙。女人洗了手,往內室走。
保持內外整潔,也是她的日常事務之一。
剛來到床前,見被褥鬆散,女人心中微疑“夫人忙了一天,沒見休息過啊?”伸手便要疊被。
誰知她剛把被子一掀,一道白條條的身體露在眼前,嚇了她一跳,張嘴欲喊,卻識得眼前之人正是不久前剛入樓的小倌。
這小倌名叫溫嵐,長得眉清目秀,嘴甜會來事,將樓內的人都哄得十分疼惜他。
女人硬生生將到口的喊叫壓住,鬆手落被,羞急萬分,壓低聲音喝道“溫嵐小子,你不要命了麼?是誰教唆的你,敢爬夫人的床!”
溫嵐羞羞怯怯從被褥裡冒出頭顱“蘇嬤嬤,你幫幫我,要是我從夫人這裡得了寵,混出個人樣,好處少不得你的。”
叫蘇嬤嬤的女人這一聽,真是丟了三魂,掉了七魄,臉上既急又惱“哎呦,我的祖宗!你這好處我無福消受,我不知你從哪裡聽來什麼話,我奉獻你一句,想要活命,速速穿衣離去!”
溫嵐以為蘇嬤嬤這樣是因為自己給的籌碼不夠“蘇嬤嬤,這次你若幫了我,以後我給你養老送終。”
蘇嬤嬤哎呦呦地跺著腳。
溫嵐小子機靈,人不壞,蘇嬤嬤本來就有憐惜之心,現在聽他這麼一說,心更是軟了一分。
蘇嬤嬤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神秘又惶慎地道“實話告訴你吧,夫人招小倌,那都是做給外人看、做給老爺看的。那些小倌都是夫人信賴之人,有名無實。以前曾有小倌不懂事,來夫人跟前抖風騷,直接被夫人打殘了腿!”
溫嵐一聽,臉闃然蒼白。
“還愣著乾嘛,趕緊滾呀!”蘇嬤嬤著急催促道。
小倌慌裡慌張,草草用條軟被裹著自己,去了隔間,將自己脫下的衣裳手忙腳亂穿上。
“蘇嬤嬤,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承你情。無論以後混得如何,我都給你養老送終。”說完扭頭要走。
“哎,我說的這事千萬彆往外講,會死人的!”蘇嬤嬤壓聲叮囑。
“我知了。”溫嵐揚揚手,倉皇而去。
蘇嬤嬤回頭,看見滿床淩亂,搖搖頭,動手更換收拾。收著收著,想起剛才一切,忽地“噗嗤”笑了。
無論男人女人,沒有人生來便想做這伺候討好人的妓女小倌。
賣身進這種地方的,要麼家道中落,被判罪受罰,要麼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養活不了人。
不過都是想給自己爭得一線生機的可憐人。
她完全能理解溫嵐想走捷徑、想通過向夫人爭寵從而獲得更好的生活的做法。
所以愈加覺得這孩子可憐可歎。
想到這孩子說要給自己養老送終,心裡又暖絲絲的,不禁又開始為這孩子擔憂起來。
有人的地方,便有爭鬥。
因為無論資源多麼好,它總有個定量,分配不均,人的貪心程度各不相同,總有人會眼熱、會嫉妒。
溫嵐不算蠢人,他剛來樓裡不久,應該不至於如此不知輕重底細便敢爬夫人的床。
何況八樓並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上來的地方。
門口處前前後後有人把守,沒有夫人的首肯,任何人不得入內。
這裡頭沒有什麼肮臟手段,她不信。
剛將房間收拾好,有人來報“小少爺來了,要見夫人。”
蘇嬤嬤一聽,趕緊放下手頭的東西,去稟告公孫星辰。
公孫星辰聽豐俊朗來了,皺起了眉頭。
秦樓楚館,哪裡是小孩子該來的地方?
她隻得放下未核查完畢的賬本,匆匆從暗間走出。
外室早有兩名小倌坐好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