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誌城被公孫日月救出來時,已經麵目全非,隻剩一口氣了。
他的脖子上,狗鏈燙出來的痕跡觸目驚心。
客棧掌櫃氣極破口大罵,要不是有外人看著,怕會直接將吳誌城打死。
可就算不打,吳誌城看著也快活不成了。
他雖閉合著眼睛,卻並沒徹底喪失意識。
尖銳的疼痛,無聲嘶喊著提醒他,他還活著。
雪愈發大了,鋪天蓋地。厚雪徹底壓塌燒得發脆的柴房橫梁,倒讓火勢小了很多。
幾個夥計打水救火,很快明火被壓了下去。
小吳誌城能感覺到飛雪落在火辣辣的肌膚上,涼涼的,沒那麼疼了,有些舒服。
他還是喜歡冬天的。
他認為,這是老天對他僅剩的慈悲。
他就這麼平靜地躺著等。
等死。
期盼著老天能更慈悲一點,讓他速速死去。
他知道,自己現在除了身上幾兩肉,再無彆的價值。
他終究還是要成為包中肉,湯中骨的。
“他不是你們的人嗎?不管?”公孫日月斜睨著屋前一眾人等。
掌櫃滿臉晦氣“管啊,怎麼不管?”
她揮揮手,立即有一強壯夥計將吳誌城抱起,放在院子的大木板桌上。
這張桌子雖被厚雪覆蓋看不清表麵上的無數刀痕和血跡,但是油膩惡臭腥氣撲鼻。
“這是做什麼?”公孫日月眯起眼睛。
“趁著還沒斷氣,放血收肉啊。”掌櫃盯著公孫日月笑道。
這個女人這麼說,其實是有心試探。
客棧附近並沒彆的人家。
他們平時殺人越貨時,下藥隻是其中一種手段,這樣能省下不少麻煩。
但總有些人體質異於常人,下藥後,要麼沒徹底被放倒,要麼就是很快就會醒來。
遇見這樣的情況,掌櫃會當機立斷直接武力砍殺。
一直以來,就沒有客人能活著走出這家客棧。
這女人在刀尖火口上討生活那麼久,看人很有一套。
她第一眼看見公孫日月時,便略有異樣之感。這人跟尋常人大不相同,可是一時又說不出哪裡不同來。
所以,為了謹慎起見,才在藥澡水和黃酒裡加了雙倍的藥量。
現下,這個人沒被放倒,還好像一點影響也沒有,不由得讓她心生警惕。
剛才公孫日月冒火進柴房救人,更是寸傷未得。
掌櫃心想,可能是這個人確實有點本事,但也可能,是這個人身上穿的衣服有些蹊蹺。
這衣服實在好看,布料看著不俗,繡紋精致,更隱隱有華光洋溢,絕非凡品。
可是毫無疑問,這人的長相更加不俗。
掌櫃笑盯著公孫日月時,公孫日月也笑著看她。
她那顆平素冷漠、陰狠、凶殘慣了的心狠狠一顫。
平時看膩了那些在苦日子裡撲騰著生存的粗漢子,現在突然遇見這種寶貝疙瘩,作為女人,掌櫃覺得自己動動心很正常。
儘管她的皮相看起來能做公孫日月的娘,但她自己認為隻是環境太惡劣,粗磨了皮膚,內裡還是年輕著的。
公孫日月這一笑,讓她改變了主意。
直接武力砍殺,也忒暴殄天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