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寧是普通凡人。
他自然感覺不到有什麼異樣,隻覺得天上的雲特彆厚,快要掛不住,馬上就要整塊掉下來了,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見妻子和兒子都滿臉凝重地盯著半空,不由得也心生警惕,來到妻子身後。
“什麼狀況?”他低聲問妻兒。
“母親,是神,好多!”豐俊朗神色冷峻。
公孫星辰眼底劃過一絲危險的精光,目色染上冰霜。
這些神明如此鬼祟突然出現在他們豐府的上空,母子倆不會傻到以為他們隻是無聊了出來遊玩的。
這是人間。
天神在人間執行公差,從不屑於現出真身,也不敢。
他們懲戒惡人,一般借雷電、颶風、暴雨、狂沙、蟲禍、疫症等為幌子,或者說障眼法,抹殺掉某些性命。
不知具形而神力無邊,這才是最好的震懾手段。
無論是人界、仙界、神界,苦巴巴製定規矩的從來不是高高坐在上首的人,而是這一界的底層,他們有針對性地製定條例初稿,而上麵的人隻需要做出抉擇,批“可”或“否”。
有些天神本來就是由人辛辛苦苦修煉成的,他們位處神界最底層,對人族的本性最清楚不過。
對人來講,未知,才是最可怖的。
對那些見過的,特彆是經常見的,他們往往會斜生惡膽,虛生許多無端的勇猛。
於是,便有了規定天神在人間行走,要麼隱藏神性,要麼隱藏身形,亂了人間秩序,大罪。
私人行動時,有些狂妄而驕矜的,在麵對三倆人時,或許會違反規矩,不僅出現在凡人麵前,還特意表露身份,目的不過是想感受一下凡人對他們的頂禮膜拜和玩弄一下他們的惶恐。
“你們意欲何為?”公孫星辰衝著半空大喊。
“我們神所行之事,自然是代天行罰。”一個聲音雄雄渾渾傳來。
聲音聽著很年輕,帶著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漠然和無情。
“母親,難道是因為舅舅的事?”豐俊朗凝眉問。
公孫星辰冷笑“管他呢,他們定罪而已,何須什麼理由?”她扭頭壓低聲音對豐寧沉聲道,“幫我把箭拿來。”
豐寧心神一凜“那把?”
公孫星辰默認催促“快去!”
豐寧轉身離開湖心亭。
“母親,若待會有危險,你帶父親走,這裡交給我和元征。”豐俊朗道。
公孫星辰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兒子,清清柔柔的光凝結在眼底“哪有遇見危險,父母先跑,留兒子抵擋的。”
“我是咱們家最厲害的,肯定要頂前頭。”豐俊朗挺著小身板說道。
公孫星辰伸手想摸豐俊朗的頭。
豐俊朗一躲“亂我發型。”
公孫星辰失笑,收回手。可是就在那一個瞬間,她的衣袖裡突然射出一道細光,速度非常快。
豐俊朗身體一軟,眼中愕然之色一閃而過,兩眼一翻便要倒下。
公孫星辰伸手一撈,將人拉進懷裡,眼底彌漫了層痛苦的霧氣。
元征大驚。
這個女人再一次在他眼皮子底下對主子出手!
他很憤怒,正想大喝動手護主,公孫星辰卻把豐俊朗往他懷中一推,弄得他一時手忙腳亂,趁勢微微下蹲,雙手有些僵硬地箍住懷中之人。
豐俊朗不像受傷,卻像睡著了,呼吸平穩,長長的睫毛輕顫。
這時豐寧去而複返,手裡拿著一把弓。
這把弓一看便知不是俗品。
弓弦漆黑,隱有光澤,並不是麻繩草藤搓製的乾澀感。
弓身似鐵非鐵,似甲非甲,兩臂接合之處,並非尋常的金屬皮包鑲,而是上了像彈簧一樣的東西,比起弓,它更像某種機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