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裡，經常出入或者路過李副廠長的辦公室的有心人可以注意到，李副廠長竟然一反常態地看起書來。不僅看書，還在做筆記。新領的一個32開的筆記本，每頁上都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文字，幾天的功夫，一個新筆記本就被用完了四分之一。
不僅如此，李副廠長還經常往外跑。聽司機說，李副廠長這陣子像是著了魔一樣，開始的時候天天往圖書館跑，隻要軋鋼廠沒有其他的事情，他就會過去，一去就是一天，就連中午的時候，都是讓司機買的包子，在圖書館裡麵吃的。
李副廠長的小本本，超過一半的內容都是在這裡記錄下來的。
過了幾天，李副廠長又不去圖書館了，開始往各個農業學校跑，天天圍著一堆教授後麵轉悠，請他們吃飯，不時地請教一些問題。
到了最後，李副廠長又找關係去附近的農場參觀，聽說在裡麵跟技術人員也是搞得火熱。
李副廠長的這一動作，讓不少人一頭霧水，雖然李副廠長來到軋鋼廠時間不長，但是大家一起共事也有段時間了，誰是什麼樣的人都了解個大概。
再說了，這裡是京城，現在當乾部的誰不認識幾個朋友啊，朋友在介紹朋友的朋友，大家坐下來互相聊一聊，總會遇到以前和你共事過的朋友。這誰之前乾過什麼事兒，背後是誰的關係，聊一聊就都出來了。
現在的李副廠長可是讓大家提起了興趣，這個李副廠長這陣子一反常態的一係列動作，肯定是要搞事情，沒準就是什麼大事情。他要乾什麼？去圖書館、學校和農場，跟軋鋼廠也不搭界啊？這是衝著誰去的？
就在大家都暗自揣測的時候，李副廠長攤牌了。
這天軋鋼廠的領導會議上，等到眾人都發言完畢，準備散會的時候，李副廠長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
“現在咱們新車間的生產任務開展得是如火如荼，成品是一批一批的出來，作為軋鋼廠的一員，我與有榮焉。但是玩具生產線由於切割等工藝，產生大量的垃圾，大家也都知道，主要是木屑、鋸末這些東西。
之前咱們也研究過，計劃是將這些送到養雞場換一些雞蛋來。雖然換不了多少，但總能廢物利用。這個方法很好，在社會主義建設中減少了浪費，也為咱們軋鋼廠的工人換來一些物資。但是呢，我私下裡算著，雖然減少了浪費，但是木屑換雞蛋，太耗時間了啊。
真要是等到攢夠了全廠一人一個雞蛋的時候，估計前幾批換的雞蛋都該壞了，你們說，是這麼回事吧。”
李副廠長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看法，而是先引出木屑換雞蛋的問題。
因為以前大家都沒有在意過，所以當初研究木屑處置措施的時候，有人提出養雞場需要這些東西，可以拉過去換雞蛋的時候大家都同意了。
現在細想起來，其確實存在一些問題，李副廠長說的很有道理，得多少木屑才能換來一個雞蛋啊，就算量大，一次換個幾百個，也不夠啊。就算是一千個雞蛋，做成雞蛋湯，平均一個雞蛋十多個人分，這算什麼？對偌大的一個軋鋼廠來說，丟不丟人？
有心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陣子李副廠長的奇怪舉動是盯上了這些鋸末子，不過這些鋸末可以乾什麼用？從圖書館到農學院，從農學院再到農場，難不成可以用這些沒有用的鋸末子種菜？這倒是從沒聽說過。
“嗯，之前我沒仔細想過，現在想來，李副廠長說的問題的確存在，你們都有什麼意見？”
張書記看向其他人。
“我沒什麼想法，一開始也隻是抱著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的想法試試，要不然這些鋸末也都沒有用，能換一些東西就換一些唄，總比扔掉要好得多吧。要是誰有其他辦法，能更好的利用這些鋸末，我舉雙手讚成。”
韓副廠長直接說道，隻要不耽誤軋鋼廠的生產計劃，這些小事兒韓副廠長是不會在意的。
“我也是這個意思，隻要有更好的辦法，我肯定同意。”
其他人也紛紛表態。
“老李，既然你提出來了這個問題，你肯定有了合適的計劃了吧。”
楊廠長看向李副廠長，他也想知道，李副廠長這陣子到底在乾什麼，會不會對自己造成影響，老張這個書記沒幾年就要退休了，目前來看，自己還是很有希望繼任書記一職的，這個李懷德可不要給自己整什麼幺蛾子。
“是這樣的，有天沒事兒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以前好像聽人說過，可以用木屑，混合一些其他的材料，製成原來，用來人工種植蘑菇。
我就想起了咱們倉庫裡存放的那些製造玩具剩下來的鋸末，如果把這些鋸末利用起來，種些蘑菇，不說產量多少，總比拉到養雞場換雞蛋要實惠的多。”
李副廠長將孟凡的，不對，現在是自己的建議說了出來。
“種植蘑菇我不懂，如果技術上滿足條件的話，我同意李副廠長的建議。”
任副廠長率先說道。這個李副廠長，雖然私心較重，但是這次倒是出了一個好主意，不管他的本意是什麼，種植蘑菇既能廢物利用，又能改善一下工人的夥食，聽上去還是很靠譜的。
“所以，我有個想法，建一個種植棚，專門搞這個。”
李副廠長接著說道
眾人聽了，都有些驚訝，但又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可是，這需要不少資金投入啊。”有人提出疑慮。
李副廠長笑了笑，
“這幾天我都計算好了，搭棚的工具材料咱們廠子裡就有，可以在學校的教授或農場的技術員的指導下開工。
至於工人，咱們軋鋼廠不缺人手。何況，這鋸末是源源不斷的，後續就是購買菌種的錢，這對我們軋鋼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更何況，等到以後技術熟練了，咱們可以自己培養菌種，基本就沒有成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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