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雪花在寒風中飄飄蕩蕩,盤旋飛舞,從昏黃的天空中擠開無數同伴,飛過高高的城牆,飄落至深宮的最深處。
一位婦人伸手接住了它,雪花如同一隻小精靈,慵懶地貼在她的手心,轉瞬便融化,成為她體溫的一部分。
她看著那片雪花靜靜消逝,露出久違的笑容。
今天是她女兒的十八歲生日,她為此特意裝扮了一番。
雖無耀眼的珠寶,亦無半點妝飾,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一道道痕跡,麵容也有些憔悴,但她依舊不失優雅。
雪仍舊不停地下著,她拿起一把掃帚,一片片地清掃著。
掃著下著,下著掃著,如此無休無止。
她不覺有些可笑,然而卻不能停下來,因為這是彆人交代的任務。
那個所謂的“彆人”,正是以前伺候她、匍匐在她身前的宮女。
這人便是深鎖宮牆,打入冷宮的廢後劉嬋。
昔日何等尊貴,今日何等卑微。
她在這裡忍受著欺辱,乾著最苦最累最下賤的工作。
她掃累了,便悄悄從懷中取出一個木偶。
那是她照著女兒的模樣刻出來的,她側臉貼在上麵,想要感受一下女兒的溫度。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乾什麼呢!偷懶是不是?”
她連忙將木偶收起來,那人走來說道“什麼東西?拿出來。”
“沒有,沒有,我就是累了,歇一會兒。”她驚慌地說道。
那人說道“還敢抵賴,我都瞧見了,交出來,否則有你苦頭吃。”
“真沒有。”她說著,那人卻一巴掌打在她臉上,並說道“叫你嘴硬,拿出來吧!”
於是從她懷裡奪過來,拿在手中,說道“喲,我當是個什麼好玩意呢,原來隻是一個破木頭而已。”
她急道“還給我!”
“你還當你是皇後?”
“快還給我!”她張開手,就要索要自己的木偶。
那侍女一把將她推倒,說道“你算什麼東西?敢這麼大聲吼我!我偏不給你。”
說著一下將木偶摔在地上。
“還給我!”劉嬋不顧一切喊道。
這侍女生得肥碩,性格乖張,看到劉嬋要來爭搶木偶,心下怒極。
當即揪住她的頭發,按在地上。
劉嬋每日吃的皆是餿湯爛菜,粗糠糲飯,每日又被逼著做苦力,渾身沒有力氣,哪裡拗得過這悍婦。
啪啪,兩聲,老宮女狠狠地打了她兩巴掌。
打後仍不解氣,又揪住她的頭發薅扯。
劉嬋忍不住痛苦哀嚎,這宮女見她喊叫,心中越覺得快意,喊道“叫你跟我狂?還狂不狂?”
有兩個小宮女過來勸解,老宮女發狠了,不管不顧,硬生生拽下劉嬋一縷縷頭發,從頭皮滲出的血來,染得滿臉都是,頭頂上留下一片傷痕。
那宮女也累了,癱在地上,不住地喘著粗氣,見劉嬋不肯正視她,說道“拿剪子來。”
一旁的宮女不敢違拗,拿出一把剪刀,遞給了她。
老宮女握著剪刀,扯著她的領口說道“我這雙眼睛倒是漂亮,留在你臉上也有些可惜。”
說著,拿著剪刀便要剜出她的眼睛。
劉嬋害怕極了,不住地後退躲閃。
這時,外頭宮女喊道“皇後駕到!”
原來是華皇後前來,她現在成了正宮娘娘。
那老宮女,見華後前來,忙跪下說道“奴婢不知皇後娘娘駕到,請娘娘恕罪。”
“免了,起來吧。”
華後說著,撿起地上一個木偶。
又向劉嬋道“我尋思是為了什麼大吵大鬨呢,原來是這個小玩意,不過是一個木偶娃娃,有什麼可稀罕的。”
劉嬋忙要撿起來,華後卻搶先一步拿來,笑道“想要啊?我把這個給你,你要怎麼謝我啊?”
劉嬋冷冷說道“你想怎麼樣?”
華後輕輕一笑“這樣吧,你給我磕個頭,我就給你。”
劉嬋擦去嘴角的鮮血,站了起來,默不作聲,轉身去掃地了。
“你不想要了?”華後笑著問道。
見她不語,忽然怒上心頭,將木娃娃摔得粉碎。
接著說道“你還當你是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