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到臉頰被乾澀的風吹的有些發麻了,手指冷的失去了一點知覺,黎問音才揉了揉僵硬的腿,收拾收拾東西站起來。
她哼哼著把東西都好好地收在行李箱裡,猶豫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拿出來幾張鈔票塞到自己衣服的內置口袋裡,留著待會要用。
塞東西的過程中,從行李箱裡掉出來一粒小小的櫻桃耳夾。
黎問音有些訝異地彎腰把它撿起來,這是一個微小的傳聲魔器,之前和尉遲權配合著行動時他借給自己的,這麼多天居然忘了還回去,還不知道怎的一起帶回來了。
她把它捏在手裡,仔細揣摩了一下,這個東西是配套的,尉遲權手裡也有一隻,隻不過早就超出了範圍限製,現在的它傳不出自己的聲音,和普通的飾品無異。
想了想,黎問音還是把它給彆到了自己的耳朵上,美美地繼續嚼起了慕楓媽媽塞給自己的牛肉乾,她吃了一路,竟然還剩下好多。
然後正式拖著行李箱進了這個她待了十六年的小山鎮。
——
鎮子沒有固定的名字,模糊在幾個省區地界的劃分裡,也沒什麼人來往,至多隻有鎮子裡的人自己叫叫,每隔兩家人幾乎都有不同的叫法,混亂無統一,倒是和它的風格很是相配。
出走上學半年,頭次回來,這裡和半年前幾乎是一模一樣,除了路邊垃圾擺放的位置每日一刷新,其餘真是和以往一模一樣的了無希望。
就連蹲在路邊的小混混們都沒變。
黎問音拽著行李箱路過,目光一瞅,大步流星地就要路過了這幾個小混混的“專屬管轄區”——一個破爛的路口。
這幾個小混混算是鎮子上混混界裡廢物中的廢物、小弟中的小弟了,打架不行氣勢不行,其他領地根本占不到,每天隻能守著幾根電線杆和一個破爛路口。
他們本是想劫點過路費的,結果因為過於紙老虎,後麵淪落到隻能劫點小朋友的棒棒糖,路過的狗都敢在他們的“領地”上麵撒尿圈地。
黎問音是抄了近路進來的,在這條人跡罕至的路上,免不了就要和這幾個小混混遇上。
這不,目光就撞上了。
王五是這幾個廢物小混混的頭頭,算是這些人中稍微硬氣一點的了,他瞅見拖著行李箱的黎問音,活動活動筋骨站起來,一副“總算來活了”的架勢。
“喲,這不是棋牌室那小野狗嗎?居然回來了,哥幾個還以為你和你那兩個姐姐一樣,逃跑了再也見不著了呢。”
王五語氣嘲諷之意淋漓儘致,身後幾個兄弟也都配合著大笑了起來,不知道在笑什麼,但是又起哄又笑的,估計想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黎問音不知道他們在神氣什麼。
因為
她不避不退,睜著眼睛揚了揚手中一根剛剛在鎮子外撿的樹枝。
王五立馬就慫了,嚇得屁滾尿流地和幾個好兄弟抱頭鼠竄到旁邊,驚恐地蹲坐在地上。
“太好了,看見你們還是這個慫樣我就放心了。”黎問音滿意道。
王五“喂!”
——
王五這幾個人,就屬於那種成績不好家裡不管,但是又實在擠不進去混混行列的類型吧。
小學的時候明明成績還可以的,那會還是全家的希望,初中一下子一落千丈,再怎麼努力也上不去,考出去這條路就斷了,隻能落寞地怪腦子不好使,然後無奈出去和鎮子上許多小青年一樣當混混。
可是當混混吧,人也不敢打,臟話也不敢隨意飆,曾經“全家的希望”的教育下,奠定了他們還算可以的基礎,於是混混也混不好,最後淪落到這個地步。
蹩腳地罵人,素質不高但也沒有低到無下限,在好人壞人裡都不受待見,痛苦又清醒地無意義掙紮。
黎問音初遇他們時是九歲,被他們堵了,她拿著樹枝哇啦哇啦嚇唬人,這幾個真被她嚇到了,反過來被她追著抽到吱哇亂叫。
黎問音感到奇怪,後麵就了解到了這些事。
——
“喂!”王五又慫又狠地瞪她一眼,可又不敢靠近,覺得她可比自己狠多了,打起人來真是毫不顧忌地發瘋的。
黎問音“嗯?”
“你消失這半年,林旭可一直都在找你,說是你膽敢回來一次,就讓你生不如死。”王五說。
林旭,她後爹後媽最大債主的兒子,也是那棟棋牌室房東的兒子。
“又怎麼了?”黎問音疑惑,“又不是我欠的債,怎麼要找我。”
王五摸了摸鼻子“不是你忘了?”
黎問音坦誠“我忘了。”
王五提醒道“半年前你說是要還債,約他見麵,結果一碗斷子絕孫湯過去,藥的他現在都再起不能。”
黎問音“”
哦,是有這回事來著,好像確實是她造的孽。
但是這完全不能怪黎問音。
林旭比黎問音大一歲,小學初中都和她是一個學校,因為家裡負債關係,林旭從小到大都總是找黎問音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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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完全搞不過黎問音,屢戰屢敗屢敗屢戰,還是纏著黎問音不放。
黎問音的生日是在冬天,快一年前,她滿十六歲,林旭就傻叉的要死著扯著說她年齡也可以了,該肉償還債了。
黎問音覺得他好煩,於是到處搜羅了點藥草什麼的,美美研製一番,一碗斷子絕孫湯讓林旭後半輩子隻能當個龜孫。
她當時是抱著一種試試的心態,覺得成功了最好,不成功就嚇唬他說是什麼延時發作的詛咒藥湯,成功過頭了一不小心把人藥死了就算老天開眼。
如此想來,自己理應是在藥劑上小有天分的,怎麼在學校裡的魔藥課上就表現的一般般呢。
——
“可能你是被騙了,他本來就起不來,故意拿我擋槍。”黎問音很有道理地說。
“啊!——”王五一下子恍然大悟,腦子本來就笨,一個大起大伏的信以為真豁然開朗模樣顯得更笨了,“原來是這樣!”
黎問音忽悠完人,拖著行李箱打算走了,結果又被王五攔下來了。
半年不見,他居然膽子大到可以攔人了。
黎問音詫異。
“他到底還是在找你麻煩,”王五坑巴著說,“你為啥要回來啊?和你兩個姐姐一樣不好嗎?你這半年乾什麼去了。”
以黎問音的了解,王五是覺得他自己是沒希望出去有出息了,就特彆看不得有機會出去的人放棄或者回來了。
被黎問音拿著樹枝晃了一下,他總算是暫時放下了他不上不下的小混混架勢,好好說話了。
所以黎問音也還是願意好好回答“出去上學了。”
“學的什麼?沒有助學金什麼的嗎?怎麼還讓你回來了,哪家好學校還把人往山裡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