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華裳死死盯著跟在將軍後麵的那個高個男子,頭裡嗡嗡作晌,眼前一陣陣發黑。
自得知殤毒以情緒為引,廖華裳便有意克製自己的情緒。
這三個月,除了剛剛見到祖母和母親時,曾用過一次寧息丸,後麵便再沒有用過。
慢慢的,她的心性竟變得沉穩了許多。
然而,當她猝然間看到那個男子,還是忍不住失控了。
她用力咬緊舌尖,指尖深深嵌入掌心。直到滿口腥鹹,掌中也濡濕一片,那陣眩暈才算緩了過去。
隻是臉上已無半點血色,一片慘白。
那人,就算化成灰她也認得。
就是他,在赤羚山的茅草屋中,將那把長刀,深深刺入她的腹中……
那人也留意到門前眾人,眼睛看了一圈後,落在廖華裳臉上。
廖華裳迅速垂下眼簾,心裡卻是恨意瘋狂翻湧,來回衝刷著她的筋脈,以致渾身的血液都像是在熊熊燃燒!
男子毫不掩飾眼中驚豔,貪婪的目光在廖華裳臉上身上徘徊不去。
直到前麵將軍提步離開,才戀戀不舍收回目光。離開縣衙之前,還幾次回首看過來。
廖華裳突然感到衣襟一緊,低頭看去,瑞兒正仰頭看著她。
那小臉上神色嚴肅,小嘴抿得緊緊的,眼中滿是擔憂。
廖華裳勉強勾了勾唇,抬手將他圈在懷裡。
站在前麵的廖魁也留意到了那人的目光,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不動聲色擋在女兒身前。
等那人出了衙門,廖魁回頭看向女兒,目光從她蒼白的臉色看向她緊握的拳頭,眼尖地看到指縫間,那一抹刺目的猩紅。
許多亂七八糟的念頭,一瞬間從他腦海中萬馬奔騰般閃過。
廖魁心裡有無數個疑問想問女兒,甚至連林知縣不耐煩地催促他們趕緊離開都沒有留意到。
一個衙差扶著腰刀,朝眾人大聲吆喝著,趕了眾人離開縣衙。
廖華裳悄悄遞給父親一枚銀錠子。
出了門,廖魁將銀錠子塞到衙差手中。
衙差手一動,銀錠子已經入了袖袋,態度也緩和了好多,“你們最好去北麵農舍區,搭棚或買宅院居住。”
“平日裡無事不得出縣,要按時交納贖稅,或者開荒墾田抵稅。”
衙差看了看鄭全等人,又提點道“我看你們帶著護衛,街市上的人倒也不用怕,需得防著那邊的。就連咱們縣尊大人,也是不敢當麵得罪的。”
那邊的,就是關城裡的守關將士。
廖魁拱手道了謝。
等衙差返回衙門,廖魁轉頭看了看像一道大壩一樣橫切在山穀之間、那座高大巍峨的關城城樓,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憂色。
陳衙差任務完成,也要回去交差。
他將廖華裳送的銀票小心地折成最小塊,塞進腰刀刀鞘夾層裡。
這是常年押解犯人、收受銀票得出的經驗。
若是遇到強匪,連褲襠都不會放過。隻有放在製式腰刀刀鞘夾層裡,才能保住銀票不被搶走。
衙差苦啊!
吃著豬狗的飯,乾著牛馬的活。
他想了想,問廖華裳,“廖夫人,你那個解毒的藥方,不如寫給我一張,我回去若能打聽到了,便托人給你送來。”
廖夫人必定不會讓他白打聽,好處肯定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