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萬裡昂首挺胸走在前,突然問道“翟虎,方才,你可看到那位廖夫人身後跟著的護院?”
跟在龔萬裡身後的大漢連忙緊走幾步,落後龔萬裡半步遠,仔細想了想道“就是那個留著長須、臉上有疤的男子?”
龔萬裡點了點頭,頗有些感慨歎道“此人,若我沒看錯,應是原威遠鏢行的總鏢頭。沒想到,曾經縱橫江湖不可一世的人肉屠夫,如今竟也淪落到替人看家護院。”
他神色冷凝肅然,“聽聞此人闖下大禍,投靠潘氏家主才躲過一劫。如今出現在這廖夫人身邊……看來這廖氏,即使是被流放,也不是全無倚仗。”
潘氏現任家主潘珄,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
這樣一個人,竟然肯在那種生死關頭,對廖氏出手相幫,說明廖氏眼下雖落魄,也不是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所以,他還真不能把事做絕,把人給得罪透了。
翟虎想了想,嘿嘿一笑,“管他多厲害,如今還不是看著家主您的臉色說話?以小人看,若論實力和威風,還得家主您。”
龔萬裡十分不屑哼了一聲,“要不說人家是讀書人,你就隻能做個跟班呢。”
翟虎摸了摸腦袋,十分不理解家主這話什麼意思。
身邊的人太蠢太單純,不是什麼好事。
龔萬裡耐心地給翟虎解釋,“咱們這趟是做什麼去了?你看看,目的達成了嗎?”
翟虎恍然大悟,“家主您這是,瞧上那位小娘子了?”
龔萬裡突地停住腳步,照準翟虎的腿就踹了過去,“我去你娘的,你腦子裡除了男女那點事,沒彆的了是吧?”
“這對父女,一唱一和,從一開始就將姿態放到最低,極儘坦誠,毫不遮掩,讓你想發火、想借機鬨事都不好意思。”
而且那方煒,這段時間被他追得滿街跑,昨日才被砍出烏索縣,今日又不怕死地出現在他的賭坊周圍。
分明就是衝著他龔萬裡來的。
應是廖家父女打聽到了他的喜好,辣椒粉,隻是引他前來的誘餌。
他想要的東西沒得到,卻給了一罐泡椒,又借美食向他遞出結交的暗示。
龔萬裡輕笑一聲,自言自語道“身邊老嬤嬤的兒媳?誰知道是兒媳,還是丫頭?”
若是丫頭還好說,廖家錯在先,他要是張嘴討要,廖夫人不敢不給。
不給,說明他們心不誠。
但是那陪嫁嬤嬤的兒媳婦,就算給,他敢要嗎?
難不成他要為了炒幾道菜,把人家陪嫁嬤嬤的兒媳婦,給討了來?
這廖夫人,看著年紀不大,行事說話還真是滴水不漏。
有了這次的造訪,又有泡椒相贈,以後這廖家,便可時常借此相邀,請他到府上“做客”。
如此,便有了日後繼續交往的借口。
思來想去半天,龔萬裡感慨萬千道“哎呀,這人哪,還是得多讀書。”
讀書多了,才能跟著先賢大能學到為人處事的道理和手段。
他就是吃了沒讀過書的虧。
要不然,憑他的本事,又豈會這麼多年,還盤踞在小小的烏索之地,做這方小縣的地頭蛇?
主仆兩人在談論廖家父女,廖家父女,也同樣在談論龔萬裡此人。
廖魁沉吟著說道“龔萬裡此人,看似行事言語魯莽粗俗,實則粗中有細,且為人謹慎、疑心甚重。”
他進院第一眼,便看向院中的那堆土。
若非裳兒提議今日在西麵挖一水塘,單是這堆土,便能引出無數麻煩。
後來的言語交鋒之中,龔萬裡更是幾次狀似無意出言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