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華裳往回走的時候,發現街道上多了許多的人。
心裡一算,才想起今日已是臘月初一,是開關互市的第一天。
早在幾日前,已經有大梁貨商趕著驢車,陸陸續續抵達烏索。
每逢開關互市,都是烏索街市生意最為火爆的時候。客棧裡早就住滿了人,街邊酒樓飯館客流如織。
大多數貨商隻在烏索西麵至關城的路邊,紮了帳篷,掌櫃和夥計都住在帳篷裡。
十餘裡長、幾十丈寬的山隘口,兩旁停滿了載滿貨物的驢車。
寒冷的天氣也沒阻擋了這些貨商的腳步和熱情。
之前方煒曾說過,潘先生的商隊此次也會過來,這兩日沒收到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被前天的大雪阻了行程。
剛拐過南華街坊的矮牆,就聽到春燕喊了一聲,“雲兒?你怎麼過來了?”
廖華裳撩起車簾,果然看到雲兒裹著厚厚的披風,正哆哆嗦嗦跺著腳,在坊門邊轉來轉去。
看到馬車,雲兒興衝衝地跑過來,老遠就喊道“小姐,潘先生來了,在咱家裡。老爺夫人和大公子也過來了,讓婢子見了小姐,趕緊喊您回去。”
廖華裳心中一陣狂喜,伸出去拉雲兒的手就一下子垂了下去。嚇得春燕趕緊撲過來,抱著她連聲喊道“小姐彆激動,彆激動……”
廖華裳失笑,努力穩住自己的心情,讓雲兒上了馬車。
春燕從袖袋中摸出一隻小瓷瓶,從裡麵倒出一粒藥丸,遞到廖華裳嘴邊,“還是吃一粒吧,小姐已經很久沒頭暈過了。”
廖華裳接過吞下藥丸,挪了位置,讓雲兒坐進馬車。
雲兒凍得清鼻涕都淌了出來,一邊用帕子擦著鼻涕,一邊哆哆嗦嗦說道“潘先生還帶了白掌櫃、江掌櫃和夏掌櫃他們,還有舅老爺,還有我爹娘……”
雲兒一邊說,一邊哭了起來,“雲兒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爹娘了嗚嗚……潘先生真是個好人。”
廖華裳連忙問道“我舅舅也來了嗎?”
雲兒擦著鼻涕眼淚,連連點頭,“來了好多好多人,咱們後院坐不下,都去了前院店鋪裡。”
幾位掌櫃都是廖華裳原先在京城鋪子的掌櫃,轉賣店鋪時,他們都簽給了新的東家。
這次,他們怎麼也跟著來了?
馬車很快就在酒樓前停了下來,廖華裳扶著春燕的手下了馬車,提著裙子跑進大堂。
大堂裡烏泱泱一大堆人,紛紛朝這邊看了過來。
廖華裳一眼看到坐在桌旁的潘珄,連忙走過去,深深福了下去,“潘叔父……”
潘珄連忙站起,走過來伸手虛扶,“侄女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
廖華裳站起身,笑道“自京城一彆,數月未見,潘叔父安好?家中一切可還好?”
“好好好,都好。”
潘珄嗬嗬笑著,轉頭對跟過來的廖魁道“沒想到短短幾日,廖兄一家在此地竟已有了如此造化,實在難得。”
廖魁感慨歎道“在下已聽小女說過,若沒有潘先生當初的仗義相助,我等也不能毫無發損順利來到羯羚關。潘先生於我廖氏一族,恩同再造!”
潘珄連忙擺擺手,“哪裡哪裡,還得是侄女思慮周詳、籌謀得當啊。”
廖魁引著潘珄回去入座,轉身時看了廖華裳一眼。
廖華裳微微一點頭,朝旁邊笑吟吟看著她的中年男子屈膝行禮,“裳兒見過舅舅。舅舅何時到的?一路風塵,辛苦了。”
大舅舅溫琅玉肖似外祖母,與廖華裳母親溫氏長相最相似。如今年近知命,少了年輕時的如玉溫潤,多了幾分大家長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