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翊在抵達烏索的第一天,就謄寫了解毒藥方,八百裡加急送回宮。
隻要皇上加派人手,命人在整個大梁內搜尋藥草,或許,也不是沒有一點機會。
看完診,時顯收拾好藥箱,將小布袋裡那株血金草拿了出來,默默看了一會兒,遞給廖華裳,“這藥草……”
有點舍不得。
他咬咬牙,“本是夫人先看到的,又是夫人付的銀子。急人之所急,此藥草,先歸還夫人。若以後,夫人得了方子裡其他藥草,彆忘了給老朽瞧上一瞧。”
廖華裳微怔,連忙雙手接過,屈膝一禮道“多謝老先生成全。”
時顯擺了擺手,“謝什麼,本就該是夫人的。令郎的失語之症,還請夫人多多鼓勵,督促他時常練習。假以時日,必能恢複如初。”
廖華裳大喜過望,再次誠懇道謝。
時顯看了看縮在角落的男孩子,問道“你這孩子,著實可憐。不知你可願跟著老朽學習醫術?”
那孩子一怔,眼淚瞬間流了下來,走過來跪到時顯身前,咚咚咚就磕了三個響頭。
這孩子應該流浪了很久,赤著的腳上汙垢厚重,趾甲外翻。大冬天穿著一身破爛單薄的裋褐,上衫袖子一長一短,褲腳碎得不成樣子,如狼牙般參差不齊掛在膝蓋以下。
瑞兒卻突然用力扯了廖華裳一下。
廖華裳低頭,瑞兒正用懇求的目光看著她,又看看那個孩子。
廖華裳立刻明白了瑞兒的意思,對時顯說道“時老先生,這孩子既然不能說話,隻怕習得醫術,也無法問診。”
“不如將他留在妾身這裡,正好與犬子做個伴。”
時顯愣了愣,又看向那個孩子,“你可願?”
瑞兒從廖華裳膝頭滑到地上,走到那孩子身邊,拉住他的手,輕輕搖了搖。
那雙明亮的眸子天真無邪,帶著甜甜的笑意,讓人無法拒絕。
男孩不知不覺點了點頭。
瑞兒咧開嘴,朝著廖華裳展顏一笑。
廖華裳笑道“時老先生放心,孩子在妾身這裡,妾身定然會善待於他,教他習武識字。雖不能富貴,溫飽總能保證的。”
時顯歎息道“如此也好,好歹能讓這孩子,免於流浪之苦。”
時顯離開後,廖華裳將準備離開的謝翊叫住,“小公爺請留步,妾身還有話要對小公爺說。”
方煒知道兩人要談解藥的事,自己回了後宅。
廖華裳將剩下沒找到的藥材寫在一張宣紙上,遞給謝翊,“這些是需要尋找的藥材,妾身已經寫在上麵。若能儘快找到這幾種藥材,那解藥,或可一試。”
如今還有五味藥便可湊齊解毒藥方。
但具體是不是一劑藥湯便能解毒,還需湊齊藥方之後,方能一試。
謝翊展開一看,震驚無比小聲問道“其他的已經得了?”
廖華裳笑道“是。妾身是想,皇上富有四海,這些解藥稀有貴重,民間少有,宮中禦藥房,未必不可得。”
凡世間稀有貴重之物,大多都會被進貢給皇上。
皇上用不著,要麼賞給妃嬪大臣,要麼留在禦藥房,供禦醫們研究藥方。
謝翊神情有些激動,連聲說道“好,在下這便派人進京。”
有了希望,謝翊一刻都等不得,立刻告辭回去寫密折。
廖華裳吩咐夏蟬和雲兒準備熱水,幫啞童沐浴。
渾濁的水換了兩次,夏蟬拿著篦子和剪刀,連梳帶剪,總算將那一頭打結成縷的頭發通開。
又連著篦了幾次,夏蟬才將落滿虱子的帕子和那些臟汙的衣裳一並交給雲兒,讓她扔進灶房裡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