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兒仰著頭,認真地聽廖華裳說話。
他以為娘親會嫌棄他、唾棄他,然而並沒有。
甚至還在認真地教他遇事該如何處理。
“蔣棟此人,不過是仗勢欺人的紈絝罷了。他最大的倚仗,是蔣氏。而蔣氏,則完全依賴於林騁的寵愛。”
廖華裳微微地笑,“所以你看,問題的根由,在林騁。”
“當年林騁初到烏索,曾得蔣氏悉心照料,這份恩情,也是林騁一直縱容蔣氏姐弟的緣由。”
“林騁是官,在他眼中,仕途比情分重要。咱們家墾荒田、建暖棚,還有你外祖父的義學,都會給林騁的仕途,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
“所以今日,他才會讓蔣氏姐弟來跟娘親道歉。”
廖華裳看著瑞兒漸漸亮起來的眸子,輕輕點了點他的鼻子,“林騁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是蔣氏。”
“蔣氏不過是一個依靠家主生存的妾室,她隻有得到林騁的寵愛,才能在縣衙後宅擁有一席之地。”
“蔣棟的很多事情,其實都是她打著林騁的幌子在處理。隻要我們買一個年輕漂亮又聰慧知禮的女子,找準時機將其送進縣衙後宅。”
廖華裳問瑞兒,“你說,蔣氏還有沒有閒心,管蔣棟閒事?”
瑞兒隻笑不說話,因為他也不懂男女之事。
娘親既然這樣說,那就一定是對的。
沒了蔣氏這個倚仗,蔣棟行事,未必還敢如此跋扈。
他若仍舊屢教不改,就算殺了蔣棟,蔣氏再哭鬨,權衡利弊之下,林騁也不會為了一個妾室的弟弟,來找廖家的麻煩。
瑞兒磕磕巴巴問道“可是娘親,難道就這樣放過姓蔣的?”
廖華裳搖了搖頭,笑道“蔣棟此人,需要依附他人而活。說到底,他隻是一個紙糊的怪物,不足為懼。”
“殺了他,於你我而言,好處不足以抵消殺人帶來的隱患。所以,對付這樣的人,隻要打掉他的靠山即可。”
瑞兒點點頭,“就是蔣氏。”
廖華裳道“不錯。將棋子放在破局要穴,我們隻需做好自己的事,對方自會潰不成軍。”
她輕輕點了瑞兒的心口位置,“這叫追本求源,以點破麵。”
瑞兒偏著腦袋想了想,突然笑著撲進廖華裳懷裡,嬌嬌喚道“娘親~”
廖華裳學著他的樣子,偏頭問道“做什麼?”
瑞兒小心問道“娘親不會覺得,瑞兒是個怪物嗎?”
廖華裳笑,“我們都是一樣的人,這是上天安排的一場緣分。你是我兒子,娘親又怎會覺得自己的兒子是怪物呢?”
瑞兒眼裡迅速溢上淚水,將臉埋在廖華裳懷中。
廖華裳攬著瑞兒,輕輕拍著他的背,溫聲說道“其實,娘親還是想叮囑你一句。”
瑞兒沒有抬頭,無聲點點頭。
“以後,要學會隱藏自己的想法和情緒。一個人的動作和表情,會出賣他的想法,也會將他最為隱秘的一麵,展露在外人麵前。”
“敵我相遇,敵人會從你的細微表情,判斷出你內心真實所想,找出你的破綻,然後擊敗你。”
“真正的高人,都是深藏不露的。”
她低下頭,輕輕撫著瑞兒的腦袋,“明白嗎?”
瑞兒這才笑著抬起頭,眼睫濕濕地笑道“娘親懂得好多,娘親好厲害。”
廖華裳撲哧一笑,“貧嘴。以後不許再自作主張,聽到沒有?”
瑞兒乖乖點頭,“兒子記住啦。”
廖華裳拍拍他的背,“去睡覺,明日還要上學堂。”
瑞兒耍賴,“瑞兒要跟娘親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