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濤給我們介紹的是個電子廠,位置很偏。
我們坐了一段公共汽車,又坐了四十多分鐘拖拉機。
到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廠子燈也沒全開,黑黢黢的,看著有點瘮人。
“濤哥,我聽說城裡電子廠都晝夜加班的,這兒怎麼這麼黑啊?”我問。
張濤笑笑說“這陣子廠子沒那麼多活,不用加班,明天一早老板來了我就帶你們去見。”
大眼兒叔也說“現在屬於淡季,本來都不招人,這不咱是老鄉,好說歹說,老板才肯給兩個招收名額。”
“那就謝謝濤哥和大眼兒叔了,安頓好我請你們吃飯。”
“好說好說。”
張濤和大眼叔帶著我們往後麵那棟樓宿舍的方向走。
嫂子也有些害怕,一直跟在我後麵半步的位置,小手還一直扯著我的衣角。
我回頭安慰似的,輕拍一下她的小手,軟軟的,冰冰涼。
終於來到宿舍樓,果然就沒那麼黑了,我也稍微心安些。
張濤指了指二樓左邊的一個房間。
“這裡原來住著一個宿管阿姨,正好回老家了,她房間空著,我們打好招呼了,嫂子今天就住那間。”
張濤推開門,是個不大的房間,就放著一張單人床,看起來倒是出乎意料的乾淨。
嫂子有點不好意思“要不我去女生宿舍吧,彆把阿姨房間弄亂了。”
大眼兒叔笑笑說“妮子,你就安心住下,我跟你公爹多少年的交情,這點忙還是能幫的。”
張濤也附和說“就是,秦宇就跟我們住就行。”
我也想讓嫂子住得舒服些,就暫時答應下來。
“嫂子,折騰一天你也累了,就先休息吧,有啥事兒明天白天再說。”
聽我這麼說,嫂子點了點頭。
張濤熱心地給我們介紹了一下廁所和洗漱的地方在哪兒。
嫂子一直聲音低低地說謝謝。
張濤和大眼兒叔住的地方就比較普通了,是上下鋪的標準宿舍。
除了他倆,還有兩個男的,看起來跟大眼兒叔歲數差不多。
我們進去的時候,那兩個爺們兒正在喝酒。
紙殼箱子上放著一盒花生米和一盒毛豆,他們就那麼灌著白酒。
“大眼兒,這就是你說的老鄉吧,小夥子長得帥氣的嘞。”
一個乾瘦男人一笑一口大黃牙,看著我笑得熱情。
大眼兒叔笑著介紹“秦宇,朋友兒子,你們就叫小宇就行。”
“兩位叔叔好。”
我禮貌跟兩人打招呼。
他們趕緊拿來兩個小凳子,讓我們一起坐下喝酒。
我剛從學校門下來,哪喝過白酒。
但無奈幾人太熱情,都說來到社會喝酒是必修課。
硬是給我灌進去好幾杯。
辛辣的刺痛感瞬間充斥著我的喉嚨和胃。
沒一會兒,我就感覺頭暈目眩,身子像是被火燒一樣難受。
“小宇啊,要說你也可憐,被誰家領養不好,偏偏跟了秦叔一家。”
張濤酒過三巡,臉通紅地說著酒話。
大眼兒叔也打著酒嗝慨歎“是啊,我跟老秦打過交道,他領養你,就是為了給他那個傻兒子善後,你這輩子啊,命不好。”
我大腦被酒精控製著,聽他們這麼一說,心中也是一陣苦悶。